现在他们只要三间房,西屋里住着牛氏,宋秀秀也依着她住,西厢头一间归宋好节住,末一间本来放着些杂物,兄弟两个分炊时尽数分得干清干净。
李彩凤心知肚明:宋好节再短长也不能去翻大嫂子的箱子,牛氏丢了的那些个金饰财帛,说不定就在董氏箱笼里躺着哩。
到底宋家情面冷酷,早凉了宋好年的心,他没过量久就把分炊的事情放开,用心致志地顾问起他媳妇来。 谁晓得没两天,传出宋家两兄弟打斗的风声,李彩凤来闲话说:“传闻是你分婆婆的箱笼时,你家三叔子非说你大嫂赶在前头悄悄儿藏了好东西,虽打了一场,到底还是照着箱笼里的东西平分,再没找
宋秀秀走到田埂边,偷偷拔出来十几根秸秆,拍打掉根须上带的土块,塞进背篼里,做贼似的跑掉。
李彩凤脸一红,想起打斗的毕竟是宋好年亲兄弟,他脸上须欠都雅,赶紧把话头扯到别处:“你前儿教杏儿的字,她都学会哩,啥时候叫她再来学新的?”
牛氏这一病,可真是把她给小儿子攒了半辈子的好东西都白送给董氏。
一家子没个经济来源,娘儿几个连下顿饭都不晓得在那里,宋秀秀只好学当初百合,上山采野果、挖野菜,下河摸鱼,上树捋榆钱、槐花,挖空心机给老娘和闺女弄吃的。
待晓得自个儿的“嫁奁田”已叫宋好节一股脑儿作价卖掉,已是几个月以后。
家里有能做活的男人才有柴火,有钱才气买炭,两样都没有只好挨冻。圆圆这会子冻得清涕直流,牛氏跟她相互暖着也暖不热。
宋好节在外浪到黑才返来,吃酒吃得醉醺醺,张嘴便问宋秀秀要吃的,宋秀秀道:“家里连个灶也没有,哪有吃的?”
再一想宋好节那德行,别说亲娘和妹子,就是亲媳妇、亲闺女挨冻他也不管。宋好年只得叹口气:“我们家的秸秆都收得洁净,你到隔壁茅舍去看,都在那边堆着哩。” 百合闻声动静,晓得宋秀秀现在艰巨得不可,跟自个儿才来到这里快饿死当时差未几,不由有些不幸她,从李彩凤那边要来二十个包子给她:“这些个你们娘儿仨还能吃几日,趁这几日抓拿些粮食、钱
宋好时便发狠叫来泥瓦匠,又肉痛地取出些财帛买砖头,沿着堂屋西边砌起一道红砖墙,把一家隔成两家。
这几个秸秆底子不由烧,一壶水还没开就不成了,宋秀秀先把半温的水倒进碗里,叫牛氏和圆圆喝,好歹身上多些热气,自个儿又出去打秸秆。
如果宋秀秀一上来就跟她要这要那,她才不会给。幸亏宋秀秀现在倒没那么可爱,只求宋好年饶些秸秆,硬没对屋后堆得整整齐齐的木料和火炭起心机,就凭这一点,人对她多出几分恭敬。
宋好节骂得累了,回屋里喝口水,搬个凳子垫在墙根下,一闪身翻墙出去,不幸宋秀秀和牛氏、圆圆还困在里头,撤除三间房便是窄窄的院子,早上的日头都照不进屋子里,实在不幸。
她又精乖,每日里说些孩子话安抚百合,日子便生出无穷兴趣来。
她现在要养胎,干不得活儿,打几条络子已是极限,只好教杏儿认字打发时候。
要晓得宋家大门开在东南角,这墙可没随院子中线砌起来,而是顺着堂屋西边,只给西边留一道窄窄的过道。
宋好节便乜斜着宋秀秀,嘲笑道:“你又有啥主张?”
宋好年道:“我晓得,就是当日我在家里过得不舒坦,他们看我不扎眼,我看他们也不扎眼才分出来,现在他们分炊,我只感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