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好年把他抱在怀里,“你好好吃药,等你好起来,你娘就返来哩。”
那女鬼好轻易才放过他们,万一提及来轰动,又带着一身瘟疫返来找他们咋办?
那药苦得短长,宋好年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喝两大口,作出苦涩非常模样,如真公然给他哄过,真觉得那是啥好吃的,捧起小碗自个儿咕咚咕咚喝下去。
他一身嫩皮嫩肉,那里经得起几下抓? 如真痒得不可,偏又不能挠,难过得直哭,手禁不住就要挠下去。宋好年仓猝找一对小手套出来给他戴上,手腕上用丝绳缠紧,叫如真解不开,便是他要挠也挠不坏
宋好年心中那点窃喜顿时全然不见,满心凄怆――他打小儿在镇上长大,这些小我他一个个都认得,现在因这疫病死得苦楚,叫民气中怎不难过?
柳三平肿着眼睛开门,“大年哥。”
秀才娘啐道:“个死鬼,不好生投胎去,做啥子搞这些个事情?”
一咧嘴就要哭,宋好年赶紧给儿子嘴里塞颗糖:“如真真乖,真短长!”
谁知还不等他们去,这痘疹竟自个儿找上门来。
宋好年悲喜交集,刘大夫道:“出痘虽凶恶,好歹有前例可循,我这就开个催发的方剂,好叫他尽快把热毒收回来,免得时候长烧坏。”
宋好年想了想,他十来岁上也出过痘,宋老夫跟牛氏怕过给宋好节并宋秀秀,把他关在屋里任凭存亡,要不是他命大,只怕活不下来。
到皇爷败退福逆后,往各地调派大夫,强令巫觋不得与人治病,大夫诊费、药费也往降落,百姓这才渐渐养成有病找大夫的风俗。 到现在,大夫对疫病束手无策,神汉巫婆们倒是又跳出来,这个说世人不敬上天,老天爷降罚;阿谁说冤鬼作怪,皇爷造杀孽太多;另有的不晓得外头事情,只指着
刘郎中又问他:“你本来出过痘疹没有?”
刘大夫深思半晌,与宋好年道:“我看真哥儿这模样倒不像染上时疫,反像个出疹子的模样。”
两副药下去,如真压抑在体内的热毒披收回来,虽烧得不如何短长,痒起来却叫人生不如死。
宋好年忙不迭去抓药,心道:多亏列祖列宗保佑,我儿没染上绝症。
“你别出去!”他喝住宋好年,“家里才没了人,不洁净。”
宋好年赶紧问:“是哪个?”
如真年幼不懂事,伸手就要挠,刘郎中赶紧止住:“挠不得,这几下抓下去,真哥儿脸就毁哩。”
宋好年一起走去,好些熟人家挂白,他脚步沉重,进门时神采非常不好。 刘郎中一问景象,也一声接一声感喟:“药铺门口那两口锅,还是我让支的,不管有效没用,好歹是一份心。我原想着,我来你家,旁人如果抱病,总要叫我去治,谁
宋好年抓完药,心想前几日已跟兄弟们说过,能避疫的都避开,也不晓得有几家还留在镇上。
路过柳三平家门口,只见门上挂着个白灯笼,宋好年内心一格登,不晓得是哪个出事,赶紧扬声叫:“三平,三平!”
给他宽宽解。
“我出过痘,你老放心。”越是年纪大的人,出痘越凶恶,如真出痘反不似大人那般叫人悬心,依刘郎中的意义,万一宋好年没出过痘,宁肯别沾如真的身。 幸亏出过一回痘的人再不会出,他听宋好年说出过,方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