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骊山到蜀地,路程不过半个多月,她却恍若过了几个春秋。心口愈发空荡荡的,髣髴丢失了某件首要的东西,灵动活泼不复存在,闷闷不乐如影随形。
季梵音正从公主房内出来,余光瞥见长廊处风尘仆仆赶返来的梁榭晗,朝他摆了摆手,使了个‘勿打搅’的眼色。
提起这事,她倒是有些拿捏不定。
“别闹。”大庭广众之下,帝后端方矜持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傲娇又难哄的小公主兀自噘嘴,尾巴已然翘上了天,那里还肯等闲垂下?
梁榭晗沉默长叹一口气,心头的怅惘多了几分。
一阵风起,桃花枝头扑簌簌作响,褶皱蜷团的花瓣回声而落。季梵音摊开掌心,脉洛清楚处,半瓣染金泽的花瓣轻飘飘躺落。
梁榭蕴心房倏然一颤,清澈的视野循着他的臂弯处上移,垂落的长睫浅影挡住他的眼睑,却烘托得他的俊容愈发表面了了高挺。
舞姿袅娜,身形轻巧。
他来了,月华在他清俊的身形上罩了一层乌黑色的薄纱。
独一美中不敷的是……他竟然看不见!
田启恭敬拱手道了声谢,低头浅抿了口,清茶的余香缭绕口齿,久凝不散。他沉吟半晌,搁下茶杯,径直开门见山道:“公主的症状,非常人所能医治。”
二人的间隔靠得如此近,呼出的气味都乱了节拍,骊山林间的暖风轻柔撩起两人鬓角垂落的碎发,如墨发丝缠绕。
幸不辱命的杨宋瞅见无缺无损的小公主后,大手一挥,当即号令部属回报营地的王爷和王妃。
她兀自翻了个白眼。
如飞鸟掠过湖面,泛动的波纹粼粼散开。
刻薄的大掌从腰际往上游走,温热的触觉透过薄纱蝉衣,如滚烫的火源,热得她脸颊火辣辣地。
“若我的模样能填饱女人的肚子,我倒是不介怀让女人多看几眼。”
她连番挣扎,何如力量差异太大,本身这小胳膊小腿对他而言无异于蚍蜉撼树。
降落润朗的声线如同一片金黄的落叶,掠过忘川河中碧波粼粼的湖水,顷刻间,波光泛动。
“二哥说蕴儿傻,本身又何尝不是?”
废话!
那段跳舞的人选本就是蕴儿从瀛洲各地遴选而来,演出结束,领了赏金,便可自行决定去留。若情愿留在宫中的,可并入宫廷编舞,享用编度俸禄,升晋一概遵循宫规行之。
凉亭处,梁榭晗眉头深蹙,满脸罩落阴翳。他才离京不到半月,蕴儿怎会如此想不开?
“微臣叩见娘娘。”
她垂眸紧咬住下唇,眼底涌起一股潮湿。
素手撩起一方浅碧色的帘幔,勾于垂落的银弯处。沉木榻上,面色惨白的小公主梁榭蕴堕入甜睡,呼吸清浅。
骊山之巅一战后,齐天磊命殒,他从父王手中接过仍有些动乱不安的方丈国,夙兴夜寐、殚精竭虑。眉宇间的忧愁将他层层包裹,阴翳重重。
很想!
只可惜,襄王故意,神女无梦。
好天轰隆!
典礼有条不紊的停止,她却因不成自控的一瞥,完整慌乱了心神。
“二王爷。”
那名苏姓舞姬,她曾见过一面,那还是在金碧光辉的大殿之上。蕴儿领舞,那位女人便是手捧灼灼夜明珠的绿衣伴舞。
“王后娘娘言下之意何解,本王不甚了然?”
明晃晃的光芒落在那道茶青色织锦襕袍上,莫名生出一种落寞孤寂之感。风名在外的瀛洲国二王爷,竟有一日也会为情所困,真是可贵。
想到满身的四肢百骸都浸满了他清冽的气味,如同那日骊山脚下的暖光,久萦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