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掌门听她胡言乱语,也不觉得意,道:“此话何解?”
那清兵推托不得,哈哈一笑,独自去取酒葫芦,岂料他双臂一张,却从怀中落下诸多物事。不过是些银两与火刀火石一类,本是些极平常之物,他却像宝贝普通揣着。叫了声“啊哟”忙蹲下身捡拾,这一回总算安妥塞入衣袋。沈世韵见他站起时,地上仍留了块锦缎所制的帕子,俯身拾起,上前浅笑道:“这位大哥,这是你的东西,还要收好了。”
她见沙盗一众上了划子,又载着镖箱分开,便转去瞧江冽尘在场中交兵,心中虽仍感不平,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武功确是高的。她生性本就爱好惹事,在武当山顶还须得压抑着,早已不悦,此时见可混闹一番,自是不会放过。浅笑续道:“参议技艺失手杀伤性命,原是有的,大师早都见怪不怪。如果崆峒派大掌门与我昆仑派二位师兄堂堂正正的脱手战上一场,光亮正大将他们杀了,我们自认武功不可,却也无人会来指责于你。可他们原是小辈,又废了双手,本就落于下风,前辈还是顾忌我昆仑,不敢明战,这才暗中下毒。崆峒派技艺平平,可这阳奉阴违,见风使舵,过河拆桥,卑鄙无耻的独门技法,却实可称得登峰造极,独一无二了。”
江冽尘蓦地面色一沉,道:“李兄,对不住了,这一趟仍须去长安。”南宫雪怒道:“你说如何便如何么?先前莫名其妙要去荆溪,现下又变啦,我们凭甚么要随你心机窜改,听候调派?”她先前在华山每日只是练剑读书,闲暇时与众师兄弟们谈笑,原是安宁镇静,但自下山便平白受了很多冤枉气,是以遇事总要发作一番。
沈世韵耳听得李亦杰劝说南宫雪“同道有难,自当声援”,便如昔日听得“各大门派赴无影山庄互助”的废话普通,同是为了一己私利。对江湖侠义道逐步看清,极是绝望。
楚梦琳却认得那船,奇道:“那不是沙盗么?他们不往荆溪,要去长安干甚么了?”李亦杰道:“你说他们便是沙盗?是了,他们定要去劫镖。”南宫雪道:“在水上不宜正面抵触,他们并未留意我们,还是远远避开的为是。”
曹振彦冷冷的道:“够了,穷寇莫追。崔镖头,将这四个沙盗缚了。季镖头,去叮咛厨子,本日饭食一概重新备过。”说罢拂袖而去。
楚梦琳笑道:“好,我便来讲给你听。你与我二位师兄同谋打那镖的主张,对曹大人算不算阳奉阴违?可你们在商讨分红之时,因你对峙要拿大头,两边起了抵触,你就暗中下毒害死他们,又去与沙盗勾搭,算不算见风使舵?你临到最后俄然又再忏悔,想单独全吞,这便急于对沙盗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算不算过河拆桥?你眼看将到长安,便在本日饮食中也下了毒,做出这一些丧尽天良之事,那算不算卑鄙无耻?”
那清兵却并不伸手去接,只低头向那帕子瞟了一瞬,又猛的昂首深深向沈世韵看了一眼,这一眼竟似大含有哀恳之意。沈世韵微微一怔,那人已去得远了,还是不解其意,蓦的手中一空,倒是楚梦琳劈手将帕子夺过,笑道:“依我之见,他定是瞧你生得都雅,才送了你这定情信物,聊表衷情。”南宫雪见李亦杰神情也甚是存眷,醋意滋长,用心大声道:“我们便来看看,他可有写了甚么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