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则是他提及少年旧事,本觉得豁然的影象重在心头掀起波澜。佛法讲究“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便是空,空便是色”,但说来轻易,真要他将心头一段尘凡爱恋健忘,也是难能,最多不过遁入佛门,回避当时的错举罢了,就连闭关,亦是以清修为幌子。
程嘉璇叹了口气,拾起残影剑,心道:“现在也只要阻得一时是一时了!”向通禅常坐的蒲团投去一眼,见侧壁上印有指甲刻痕,有几处陈迹极深,看来清楚,却尽是“青”“颜”二字。想来是通禅在此打坐,偶然难以心静,便以指甲描画蒲团,借此排解本身对穆青颜的思念。
通禅得道高僧的寂静已荡然无存,仅剩的躯壳不过是个肥大枯干,生命将到绝顶的白叟。踉踉跄跄的走到正中蒲团旁,寂然跌入,盘膝而坐,双手捏个法诀扣在胸前,一双再没分毫神采的枯浊眼眸缓缓抬起,一字一字语音沉稳的道:“江施主,你年纪悄悄就有如此修为,是老衲毕生所见武学之奇才,实在难能宝贵,来日前程不成估计。便可惜……可惜……不走正路……”声音中实是透出一股无尽苦楚之意,仿佛六合之间,无边落木,滚滚长江,万物都随之而叹了一口长气。
他是步步进逼,通禅是步步后退。袍袖卷动极不矫捷,出招力道全在裹挟当中,方位尽受掌控,每出一掌几近都被对方守势压回,多数还是压迫本身。任谁都看出他情势倒霉,只凭一股念力保持,怕是再撑不了多久。
江冽尘皱眉看他确是正将姿式规复如初,周身皆无防备,佛门大开,此时进犯定能一举见效。内心也不由踌躇,这机遇仅得一瞬,虽觉孤负他信赖固是不当,但七煞珍宝的引诱还是远远重过其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在脑中闪现。利弊相较,还是挑选从心所欲,假作抬手空迎之势,却在半途路道忽转,重击在通禅右肋。
通禅满身狠恶一震,五脏六腑仿佛也震得颠了转来,丹田中一股浊气在体内冲撞,面前袭上一道黑芒。江冽尘一招到手,后续招式更是连缀不断,向通禅颈、胸、脾、肺等关键连连递招。
若论气力,通禅确要远胜于江冽尘,十余年来精研佛法,已是心淡如水,练武不受欲念桎梏,进境飞速。再加上稳扎稳打修习的少林高深内功“易筋经”,又岂能是江冽尘强以邪法晋升的功力所可比。但一来通禅大师给他攻了个措手不及,挨下那一击已受了不轻的内伤,不然以他功力,就算肇端给人抢占先机,过不了几个回合,仍能扳回局势。
江冽尘不耐道:“去啊!莫非你所说对我比天高、比海深的爱,就只要这点分量?”程嘉璇轻叹一声,抬起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拖的向长柜走了畴昔。悄悄将盒子翻开,盒中铺着一块金黄色锦缎,其上公然安躺着一枚短镖,形状与原翼描述的一模一样。入迷半晌,才回身走回,双手捧上。
想到他对本身的接骨之恩,对她句句无礼冲撞的包涵,刚才本身竟然恩将仇报,为助江冽尘,就想以残影剑偷袭伤他。他历经数十载春秋,竟能始终钟情于穆青颜,即便他并非最合适的少林方丈、武林泰斗,可谁又能说,这老者就不是一个善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看他此时的沧桑,谁还会再去怪责于他?非论年青时犯过如何的罪孽,功过相抵,也是该当赎清了。
江冽尘道:“你这贱人懂不懂甚么叫人微言轻?那群和尚本就固执,你还想要他们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