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老镖头只觉肺腑间忽如万把小刀切割,忽如万蚁咬啮,忽如烈火焚身,忽又如坠冰窟,实有说不出的难受,现在顾不得其他,将克日所感悉数说了。崆峒掌门心道:“那确是内力全失之象。再观其面色死灰,想是中了恶毒掌力而至。”将他与江冽尘交兵之情冷静回想一番,定是江冽尘以内力震开九节鞭时,于那鞭上暗附力道,是以他陡遭回击,就如给人当胸打了一记阴掌。暗自策画道:“机不成失,时不再来,我何不趁此机遇撤除这个亲信大患?”当下更不游移,举掌便向龙老镖头头顶重重击落,忽听窗外有人叫道:“啊哟,不好!”随即“喀喇喇”一声,窗框塌落。崆峒掌门急退一步,两柄长剑劈面刺来,持剑的恰是李亦杰与南宫雪。
崔镖头微微点头,也以单手相接,途中蓦一反掌,扣住了李亦杰手腕。这一招用上了“擒特长”中的第十四式,李亦杰腕上浑如套了个铁箍,却那里摆脱得开。崔镖头抢身欺上,双指疾出,戳中了他“风池穴”,李亦杰顿感满身酸软有力,崔镖头多年精研武学,他此时即使手中有剑,仍尚不敌。
南宫雪却较为沉着,蹙眉道:“此处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这便去吧!”李亦杰充耳不闻,南宫雪顿足道:“真凶早就去得远啦,单留你这滥好人在此处,给人家瞥见,瞧你可还说得清么?”
龙老镖头道:“华山……华山派么?也罢……”伸手入怀,将那九节鞭取出交在李亦杰手中,吸一口气,道:“劳烦你……去交……交了给崔镖头……这是我镖局……”南宫雪见他说得吃力,心下不忍,接口道:“是总镖头历代相传的信物,是么?”龙老镖头悄悄“嗯”了一声,又道:“那镖……须得去追……牢记……不成妄动……”
崆峒掌门惊道:“你如何了?”唯恐有诈,伸二指搭上他手腕,刚才之语确有危言耸听之意,龙老镖头成名已久,却也不敢小瞧了他,是以手中又暗伏了数招后着。岂料这一搭之下,觉他脉象微小,倒似全无武功之人,甚是奇特,不由“咦”了一声,问道:“龙总镖头,你现下感受如何?”
李亦杰长叹一声,恨恨的道:“龙老前辈,您豪杰一世,却为贼人所害。我李亦杰但教有一口气在,定当竭尽尽力,为您报仇雪耻,还盼您得能安眠!”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却又将他尸身打横抱起,南宫雪道:“你又要做甚么了?”李亦杰正色道:“我要去葬了龙老前辈,让他入土为安。”南宫雪道:“这些事,那些镖师自会措置……”
李亦杰笑道:“他自知技不如人,便暗中要我去暗害了龙老镖头。他出银子,我花力量,大师洁净。”季镖头捋须道:“本来如此。”斜睨着崔镖头,眼神中尽是气愤之情。崔镖头急道:“听这小子胡扯!凭他那一点微末本领,怎伤得了龙总镖头?”这一下情势陡变,崔镖头为证明本身明净,竟反为李亦杰回嘴起来。
曹振彦问道:“你有甚么事?”崔镖头向紧随厥后的一名官兵一努嘴,道:“你说。”那官兵上前行了个礼,道:“启禀大人,主子本想提了所擒沙盗去游街示众,孰料……孰料他们却逃得一个也不剩,主子把守不周,愿领罪恶!”说着便欲下跪,曹振彦伸手相扶,浅笑道:“无妨,沙盗一众已尽数降了我大清,那也是江公子的功绩。”
那官兵却道:“不对,我清楚亲目睹你一掌击在龙老镖头背上,又怎生说?”李亦杰道:“第一,那是双掌,而非一掌,你眼力不佳,与我何干?第二,我是在为他运功疗伤,你瞧不逼真,那是你见地陋劣,怎怪得我?第三,还请你先去看清了龙老镖头死因,莫非你的天灵盖是生在背部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