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福林取脱手绢,想将侯宝山鼻尖上的泥点子擦掉,侯宝山用袖子一抹,说:“庄稼人没那么娇气,下地干活,哪天不是风里来泥里去的,庄稼人吗,泥土是金呢。”
许是他闻到了绿豆水的味道,哈腰看了看绿汪汪的两桶绿豆水,说:“你俩煮这么多绿豆水干啥?谁又活腻歪喝农药了?”
肖金玉眸子子一转,娇声说:“可不呗,累死我了,莲蝶姐的肩膀比我的还窄,还柔滑,让她来挑扁担,这不是糟蹋人吗。”
郭伟忠羞赧地一笑,说:“啥官不官儿的,春节后市委研讨室招人,我报了名,成果就被登科了。”
乔福森光着膀子猛地坐起来,指着毕雪梅破口痛骂,“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一个老娘们,操那心干啥,做好你的饭,喂好你的猪比啥都强。”
二含混心疼地看着徐莲蝶的柳肩,说:“你这肩膀荏弱得像柳树条,哪能担动这么两大桶绿豆水呢,这是谁啊,长没长心啊,让两个如花似玉的村花出大力。”
这话被抱着两个破坏木耳袋走来的侯宝山闻声,他把木耳袋放在地头,说:“大林子,你说的对,我尽力支撑你!”
天蒙蒙亮模糊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徐锡坤和莲蝶率先赶来,他俩发明乔福林已经成了泥人。此时大水已经退去,昔日那些吵嘴清楚的菌袋,早已不知去处,菌地里只留下一片狼籍的泥水,乔福林疯了似的抱着几个菌袋,从远处踉跄着走过来。他的脸上、头发上、衣服上都是泥,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在脏污的脸上留下两道印痕。
郭伟忠走过来,说:“乔大哥,真是你啊!昨晚在镇里听韩副镇长提及黑木耳财产,我内心就画魂儿,我想会不会是乔大哥呢,客岁夏季你在哈尔滨火车站跟我说过,去朝阳市取经学习黑木耳种植技术,真没想到,果然是你啊。”
看来他是早有筹办,胶鞋都穿上了,他率先挽起裤腿子,和毕得财一起朝河套走去。镇里其他干部呼啦跟了畴昔。
发大水了,河水出槽了!
徐莲蝶和肖金玉煮好两桶绿豆水,就往乔福林菌地走去。肖金玉挑着扁担在前,徐莲蝶抱着一叠碗在后。颠末大榆树的时候,两人换肩,肖金玉哈腰把水桶放到地上,徐莲蝶接过扁担正要起家,二含混不知从哪凑了过来,“两位大美女(它曾无数次说过,柞树村徐莲蝶和肖金玉最标致,是村里的两朵村花)干啥去呀,急仓促的像赶庙会。”
孙俊吓得一颤抖,昂首公然是二含混,便直起腰,迷惑地看着两桶满满的、绿汪汪的绿豆水,摸摸后脑勺嘲笑,“太阳公然从西边出来了,天下奇闻啊。”
乔福林说:“你别再自责和悔怨了,实在我爸的死不是你的错,我当时固然还小,但已经懂事了。你说侯叔,之前咱侯、乔、毕三家干系多好啊,谁家如果吃个野兔肉,都要端半碗送给另两家尝尝,哎,真记念当时的风景啊。”他深长地叹了口气。
“我就如许,爱咋咋地!”乔福森躺下,拉过被子蒙住脑袋。
肖金玉一把按住扁担,向二含混抛了个媚眼,说:“含混哥,你不是整天夸我俩是村花吗,莲蝶姐又是大鹏的亲妈,你就不心疼啊?”
就在世人在菌地寻觅抢救黑木耳菌袋的时候,毕雪梅在家里跟乔福森干仗。她本想吃完早餐和婆婆庄小凤一起,去乔福林菌地帮手的,可庄小凤焦急,顾不得吃早餐就走了,看着婆婆佝偻着的腰身急仓促的模样,毕雪梅平生第一次朝丈夫生机了。她一把翻开被窝,冲乔福森喊道:“乔福森,大水都上炕了,大林子的黑木耳都被大水冲走了,你还赖在被窝里睡懒觉,天底下有没有你如许无情无义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