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下诸事之费,如果都靠公局来筹措,万一公局推委抗税,一县之事不就荒废了吗不跳字。
巴旭起这帮署县脑袋被洗得七零八落,只能一个劲地猛记条记,前面再渐渐消化,得亏大多数人都是吏员和末官出身,经得起煎熬,换作其他墨客,还真是对峙不下去。
“天王昔日在永安言明,要让民人勤奋即能得繁华,仁慈就能行天下,巴某愿为这新立英朝效力,恰是感佩此言。却未曾想,本日亲见,天王治政,竟是比满人还要苛酷巴某虽卑渺,却不肯助纣为虐,李天王在上,巴某告别”
巴旭起?
李肆当然不会学着朱元璋那样,要求官员都当不食人间炊火的贤人,起码得让官员们衣食无忧。与此同时,因为官吏一体,那就得给本来的吏员留出充足的上升空间,让他们不再拘于一地一职。
自秦以后,县官就是历朝最基层最首要的亲民官,“父母官”的对比根深蒂固,李肆扬起这面善悉的旗号,世人却还是不懂,这不跟之前一样么?
见世人脸上又浮起忧愁之色,李朱绶很懂他们的心机,嗯咳一声,代替李肆开端简述。
他很冲动,本来已经绝望透顶,现在看来,竟然是没搞明白新朝的路数
“县官不必再担当县衙杂支,乃至也不必礼聘幕友,这二百两足矣花消……”
元宵将近,这帮县官还是在广州苦读,各路人色都来讲课。苏文采是讲将来的政务运作流程,李朱绶是讲如安在州里区组建基层官府,彭先仲是讲如何组建公局。本来青田蒙学的头子,现在中书厅筹办国子监的刘兴兆讲如何鞭策县级蒙学扶植,正筹办医卫署的蔡郎中蔡蒙讲如何扶植县级卫生医疗体系。领受改革满清汛塘体制,将驿站和汛塘分设为民驿、军驿和巡驻内卫体系的刘兴纯则讲一县保境安民的事情。
李肆悠悠说着,然后见堂下世人,包含巴旭起都是茫然,暗道这小小诙谐还真是无人能懂,讪讪地摸摸鼻子,话入正题。
“在此我先简述,你等署县,就是要当好这一县的父母”
李肆“苦口婆心”地唠叨着,当然他这话也有装点的成分,县官还是要管派课的,比如跟县公局周旋田税总额,监察本县完税状况等等,但确切不再管详细的征税事件。
程桂珏正在缮录电白县实征收赋税数,该县实征银粮地,也就是税田,约莫为十二万亩,征银六千两摆布,因为该县很早就实施丁随粮走,又有一千两出头丁银摊入,这就是七千两,别的还征粮食五千石,之前都是被县里折色算银,大抵是四千两,算起来正税就是一万一千两,电白县的正税根基是广东一省均匀程度。
巴旭起和世人都是一愣,心想李天王也真是吝啬,当场就算账。
李肆朝他笑笑你作不成县官了……”
程桂珏是不敢发话,可有很多署县事却忍不住叫苦了,朝廷要如此重压州县,他们这些县官就算偶然贪吝,也要为县治考虑,大胆的人更是当堂出声。
“昔日历朝,让县官一面派课,压榨小民,一面教养,为小民谋福,这二事南辕北辙,逼得县官只能顾上一头。现在让你等县官不管派课,只用心为小民谋福,做好一县父母,此事,你等愿行否?”
“那里来的那么多人?”
“这个数字是把之前的正税杂派,都含在内里了。让你们看这数字,也并非给你们下赋税定额,而是让你们清楚治下一县民人的实际承担。从今今后,你们县官,再不管课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