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师兄,你等来此是洒热血的么?”
“我们小女子这气度,不过是一页窄帘,哪堪得诸位文曲星狼毫一抹呀。”
黄慎等人蹬蹬而去,阔间里众位翰林嘿嘿笑着,氛围却再难回到之前。
“逛逛,写奏章去这般民气,我们得编织起来,以利大用”
“不管好不好,食君禄,报君恩,我们总得尽点力量。”
“唉唉……是哪军哪营的?连我等这一身都不认得了?”
这些男人的打扮倒不出奇,眼下精华士子多复了明时儒衫打扮,可他们儒衫的肩上胸前都还各有暗纹,细看都是水鸟一类,再加上腰间缀着的银鱼袋,顿时显出非常身份。英汉文武官员的常服除忌色外,任由官员自选服色,但都有暗纹刺绣,图案与朝服补子不异,而银鱼袋则是文官的随身标识。
郑燮在真州时,曾经跟游历江南的名画师上官周学过画,而这黄慎是上官周的弟子,两人见过面,那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
楼上阔间里,一群各色儒衫,头戴无翅乌纱的男人举杯欢笑,身边还各有一妖娆女郎作陪,一个男人大声念着诗句,引得世人拍掌喝采。
这是个大期间,人若飘萍,是要持续感念呢,还是逆流而下,寻那未知的前路?
“郑编修风云一荡,我们这满席的女儿家,心口都在半空晃着呢,就指着哪位翰林郎来顶稳咯。”
“天王既然说,这是大师的国,那也有我一分子,我们动不了刀枪,可动起笔头来,也比那些武人管用”
“就是就是,别跟这粗人普通见地”
“文人治政,武人守土,职责可不能混合哦。”
黄慎点头连连,非常不屑。
“是克柔的同门师兄啊,怎能如此出言不逊呢?”
“《工商时报》说了,每卖出去一份报纸,工商总会就捐一两银子诸位听清了啊,三文钱的报纸,你买了,贩子们就要给天王捐一两银子,一两哦”
“霸王是不敢卷的,卷卷娘子们的气度倒还使得……”
这一番话说得郑燮也气度愁闷,找不到话辩驳。
翰林们下楼出了这处被称为“北红街”的地点,顿时被报童的一片叫卖声给震住了,不止是报童,街上另有很多读书人展开报纸,朝不识字的民人朗读着。昔日在酒楼平话的们也都跑了出来,就在街边搭摊,也没摆上装铜子的钱篓,朝男女老幼连说带比划,眉飞色舞地讲起了湖南战事。
“《士林》特号,国运系一身,求君勿亲征报上喊大师署名请愿,请天王不要亲临疆场,以身犯险”
同僚号召着,郑燮重重点头。
对付了女人的调笑,又一杯酒下肚,心中却生慨叹。这一桌脂粉已是上品,却远不及之前在肆草堂置政厅见到的那位“侍女”清雅娟秀,荡动心扉。那日以后,再不见她身影,他总感觉欣然若失。
曾经他还感觉,跟她那惊鸿一瞥,内里仿佛含着一丝知己的味道,让他想入非非。可知了这身份,他就再不敢有念想,勿论还是她,都是任由运气飘送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