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长安十二时辰（全集） > 第69章 子正(3)
张小敬道：“您分歧适靖安司丞这个职位，还不如归去修道。拜拜三清，求求十一曜，推推八卦命盘，访访四山五岳，甚么都比在靖安司好――不过若司丞想找我报仇，恐怕得去十八层天国了。”
有观必有鼎。在玄观后殿正中，按八卦方位摆着八个小鼎。它们本来是用来装潢的，成果现在被用来当作加热器具。每一个鼎中，都搁着几十根麒麟臂。鼎底烧着炭火，不竭有人拿起一枚小冰瓶，插进竹筒。
那一刹时，第八团的盛况仿佛回到两人面前。萧规的眼眶里，出现一点潮湿。
杀死本身的下属，将完整没有转头路可走，如此才会真正获得蚍蜉们的信赖。
凭李泌的才干，立即猜出了前后因果。他看向张小敬的眼神，变得冰冷非常，可在那冰冷里，又带着那么一点绝望的意味。
元载现在正堕入庞大的冲突。他半靠在一棵槐树旁，盯着那扇鲜血淋漓的大门，久久没能出声。
萧规盯着张小敬，脸上带着笑容，眼神里却明灭着几丝不善的光芒。这个存亡相托的兄弟，到底可否值得持续信赖，就看这道题如何解了。他身边的几名保护，虎视眈眈，随时筹办拔刀相向。
张小敬这才想起来，之前就有一个疑点。蚍蜉们攻击靖安司大殿，为何不辞辛苦地挟制李泌？让他活着，必然有效处，但这个用处到底是甚么？
张小敬避开李泌的眼神，抬起手臂，手指在眼窝里悄悄一掸。这不是下认识的风俗行动，而是为了不那么难堪。萧规看看李泌，又看看张小敬，咧嘴笑道：“李司丞慧眼识珠，一眼就挑中了我这兄弟。若不是我有几分幸运，说不定真被他给搅黄！只可惜你们蠢，不能一信到底。”
萧规看出张小敬的迷惑，哈哈一笑，说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就明白了。
他不晓得张小敬的话是否实在，不过与生俱来的直觉奉告元载，兴庆宫那边的变数更大。
“李司丞，我现在向你请辞都尉之职。在你面前的，不再是靖安司的张都尉，而是第八团浴血奋战的张大头，是悍杀县尉、被打入死牢的不良帅，是被右骁卫缉捕的特工，是被全城通缉的死犯人，是要向长安讨个公道的一个老兵！”
“你杀本官没干系，但你要挽救这长安城！首恶就在中间，为何不脱手？”
“去兴庆宫！”元载又反复了一遍，语气斩钉截铁。
“言尽于此，请李郎君细心考虑。”张小敬拱手。
这时李泌勉强开口道：“张小敬，你承诺过我擒贼，莫非要食言吗？”
“我对大头你并不思疑，不过总得给部下人一个交代。”萧规俯身把箭杆捡起来，“我本觉得，你会踌躇，没想到你杀下属真是毫不手软，佩服，佩服。”
“嗯？”李泌一怔。
旅贲军的伍长一愣，觉得听错了号令。
“插茱萸？”张小敬听到这个词，神采一变。这可不是官方重阳节佩茱萸的风俗，而是西域军中习语。茱萸果成熟后呈紫红色，插茱萸的意义，是见血。
内里的龙武军恐怕还不晓得，蚍蜉已悄悄节制了全部大灯楼。这不再是一个能给长安带来光荣的异景，而是一件前所未有的杀人利器。
吐出这些话后，张小敬双肩一坠，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萧规在一旁欣喜地笑了。在他看来，张小敬之前的行动，纯属自找别扭，明显对朝廷满腹痛恨，恰好要为了一个浮名大义而驰驱，太纠结。
张小敬面无神采，既不躲闪也不辩白，就这么盯着他，一动不动。萧规笑眯眯地说道：“这事可巧了，想不到靖安司的都尉，竟是我当年的老战友。在烽燧堡的时候，是我们俩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