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长安十二时辰（全集） > 第6章 午初(1)
这时张小敬俄然问道：“你做捕吏没多久吧？”
“天然，天然。”店东连声承诺，刚要叮咛奴婢端来几瓶琉脂净膏子给几位抹手，一昂首，两人已经拜别。店东见他们走了，双腮赘肉一敛，唤来一个亲信小厮，私语了几句。
张小敬面无神采地一拱手：“有几个题目，要就教尊驾。”
“那你听过比来有甚么商家和突厥人打仗吗？”
“……”
就如许，张小敬拽着两股战战的伴计，大剌剌地朝前面走去。姚汝能紧随厥后，他对这个做法倒是无贰言。时候告急，哪能容他慢吞吞地来回通禀。
张小敬把刀口挪开一点：“比来你有没有和突厥人打过交道？”
“来人，给张爷取一匹路绢来。”
张小敬走在街头，行步如飞。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圆脸年青人。此人叫姚汝能，是才插手靖安司不久的年青干吏，京辅捕吏出身，有过目不忘的才气。李泌派他来，帮手张小敬停止调查——当然，也存了监督的心机。
“触及胡人，要不要跟西市署报备一下……”姚汝能刚提出点定见，就立即被张小敬不客气地打断：
店东只得叮咛伴计们过来，一个一个扣问有无和突厥人有打仗，成果天然都是否。张小敬挥手让他们散了，持续问道：“那么你晓得西市谁家里有长安坊图？”
姚汝能这才恍然大悟，张小敬是在敲山震虎。刚才那么一闹，店东必放心中惶恐，从速去提示那些私绘了坊图的商家——如许一来，只消盯住玉真坊的使者，便可晓得谁藏有坊图。有了店家主动带路，这比一家一家去查问费事多了。
李泌固然没参与详细事件，但他背动手，一向在书案之间来回踱步，仿佛一名国子监的老夫子。过了一阵，他扫了一眼殿角水钟，然后又烦躁地摇了点头，转回到沙盘前。
张小敬理都没理他，径直朝前走去，姚汝能只得气急废弛地跟了上去。
檀棋撇撇嘴：“他那里配和李卫公比。”
伴计一见进门的竟然是个男人，呆愣了一下。张小敬把腰牌一晃，沉声道：“靖安司办事，带我去见店东。”伴计还要发言，张小敬独眼一眯，朝那些女子扫去。伴计不敢惊扰主顾，只得说去通禀掌柜，张小敬却一把拽住他胳膊，径直向坊后走去：“军情要事不容担搁，我随你去！”伴计还要挣扎，被他用刀柄一磕腰眼，顿时不敢动了。
这类做法看似卤莽，却最省力量。姚汝能看向张小敬的眼神都变了，不是积大哥吏，可想不出来这招，分寸火候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张小敬脚下不断：“柔嘉玉真坊。”
姚汝能站起家来：“我恭敬您是前辈，也敬佩您的手腕，可您别筹算用这类言辞吓跑我。我会持续实施职责帮手您，同时上报统统可疑意向，除非您把我杀死。”
“不如把你的人叫过来问问，或许他们晓得呢。”张小敬对峙。
张小敬俯视着他，冷冷道：“我若真想跑，你现在已经死了几次了。”
姚汝能点点头。
实在大唐向来不以血缘而论，长安城汉厮稠浊，非中原出身的文武官员多的是。即便是靖安司的属员里，也很有几个精通算学、熟知行商的胡吏。不过夷夏之防这类论调，总会有人偶尔在内心嘀咕。
姚汝能一握腰间刀柄：“我随时能够抓您归去。”他话音刚落，张小敬五指伸过来，一下抓住刀锷，悄悄一掰，那佩刀便要离身。姚汝能仓猝侧身去抢，不防张小敬脚下一钩，他顿时扑倒在灰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