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茗应诺着,轻手重脚收好了琵琶。
进了腊月里,大雪纷繁扬扬下了几天,邀月楼的花草树木终究扛不住,卸下最后一抹倦怠的绿意,显出几分枯黄的凋敝来。
崔绾绾看了一眼绿茗。绿茗会心,翻开帘子出去说道:“女人请嬷嬷出来叙话。”
王嬷嬷出去,刚要施礼,崔绾绾起家止住了,笑道:“嬷嬷不必多礼。嬷嬷年事大了,外头冷,喝杯茶暖暖身。”一边说一边扶王嬷嬷至矮几边让座。
赤忱已端了托盘出去,给王嬷嬷摆了一盏茶。王嬷嬷道了谢,捧了茶抿了一口,眼角几道不浅的皱纹里也盛满了笑意。
“女人快别提了!”王嬷嬷面上浮出怒意,“阿谁周家,平常看着也是良善人家,没想到出了如许的过后,那作派倒是让民气寒!郎中是请了,药也煎着,周家的人,说是白女人身子弱,需好生将养,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娘家的糟苦衷就别挂怀,省的伤了身子,周家小门小户,没有那么多闲钱闲人,长年累月的养护病人……女人听听,这叫甚么话?这一家人,如何能说出如许的话来?”王嬷嬷已经气得面孔红涨。
王嬷嬷放下茶盏,有几分犹疑,缓缓开口道:“是白女人的事……前阵子,女人让我留意着白女人那边的动静……传闻,白女人的娘家老祖母,前些日子病殁了,白女人回娘家吊孝,白家夫人当着世人面斥骂她,骂的极其刺耳……白家老爷正遭受丧母之痛,妻女又如此闹腾,直气得当场吐血仰翻……这还不算,慌乱中,白家夫人又哭又骂,直言说白女人气死祖母,现下又要气死老父……白女人被这般当众唾骂,恰好又是娘家母亲,只得一口气憋在内心,回家就病倒了……唉!也是个不幸的,先头那样的事,身子骨都没养好,这一气病了,如许大寒天里,还不定会落下甚么病根儿呢!”王嬷嬷说到前面,拍着腿长叹短叹,差一点要抹眼泪了。
“唉!女人有所不知。”王嬷嬷又是唉声感喟,“白女人嫁畴昔头两年,夫家待她确切好。厥后,也不知是打哪儿传闻白女人只是不受待见的庶出女,还是送到乐舞教坊长大的,又见白女人几年没生养,那态度就垂垂不好了……白女人的娘家母亲,更是不时刁难白女人,那半子见得次数多了,待白女人的情分也淡了……”
本日休沐,因着这不利气候,崔绾绾没法外出,便乖乖窝在锦云轩练习新学的琵琶曲。这对她来讲也算是个别致玩意儿,上一世只听过见过没摸过,这一世却要学会弹。她学这门乐器了已有小一年了,前几日才听裴乐工赞了一句“初见小成”,然后又传授了更加高难度的古曲让她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