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红袖吃紧来报,说是有个仆妇自称是鸣泉山庄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携了家主和夫人的名帖来,要求面见上师。门房的嬷嬷已领她至月洞门外候着了。
陈上师闻言,忙命红袖去领了那嬷嬷出去,又清算衣裙往正厅去。
内里仆妇见崔绾绾上了车,也爬上去,一边一个坐在车辕上。车夫便扬鞭呼喊一声,驾车解缆了。
红袖已取过一个红封,双手奉上,谁知那嬷嬷悄悄一推,利落道:“敝庄老夫人着老身前来传话,是老成分内之事,上师这番情意,老身不便领受,这就告别了。”
见她行事利落,言语爽利,又到处不失礼节,陈上师竟都一一应了,命红袖恭送嬷嬷拜别。
今冬的第一场雪没过量久就下了,约莫是半夜里下的,头天半下中午天就黑沉沉的,云层厚的像要压塌屋顶似的,眼看着就有一场不小的雪,到入夜时分,雪却还没下,只听得屋外北风呼呼的。锦云轩里已燃起了炭盆,夜里和缓,崔绾绾睡的结壮。早上醒来便感觉窗外分外敞亮。
屋外另有较小的雪片缓缓飘落,园子里的草木上铺了不厚不薄的一层,全部屋顶都是红色了。踩在散雪上,脚底收回很有节拍的“哧哧”声,崔绾绾听着欢乐,不紧不慢的踩着雪,从锦云轩一起踩到海棠苑。
那嬷嬷行至正厅门口,便回身对欲持续相送的陈上师道:“上师请留步,老身一介奴婢,不敢当上师亲送,就着身边这个丫头送送便罢了。”
“如此,先拜谢贵庄主雅意了。请嬷嬷稍坐,饮一杯清茶。”陈上师闻听是鸣泉山庄的人来了,已多了几分用心,及至见到这嬷嬷,瞧着虽有五十来岁年纪,倒是双眼敞亮,辞吐利索,一副精干作派,又听自称是老夫人身边的人,猜想此次是有甚么转机,闻听此语,心下便欢乐不已,更多几分热忱接待嬷嬷。
绿茗听到醒动,已掀帘出去,有几分欢乐的叫道,“女人,昨儿夜里下雪了,不小呢!”一边说一边往崔绾绾手里塞了个手炉。赤忱也随掉队来,捧了衣裳,服侍崔绾绾起家梳洗。
觉着有些冷风吹出去,崔绾绾放手放下帘子,马车里规复暖和如春。方才从车外看,没见着这马车有甚么分歧,就是比街上普通车马行里雇的车大些,那桐木瞧着也健壮亮光些,青绸围子却只是八成新的,并不起眼。现在坐出去,细细打量这马车,才觉出其精美来。车内三面安插的皆可坐人,却因为车体广大,一点也不显得拥堵,座椅上铺的锦垫软枕,用的都是上好的绸缎,且绣工精美花色清爽,马车正中一张矮几,倒是分了两层,基层内置铜盆炭炉,四周围以镂空雕花木围栏,只在一角处设有一个可拉开的小小门扇,便利添取炭火,如许马车里暖和入春,也不至于人有烫伤之忧愁,还真是颇费了一番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