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凤眸一眯，狭长而威厉，目光淡扫过元清那张漂亮当中透着豪气的脸，杀意一闪而过。
“您派旨，才是最面子。”元清与她四目相对，不紧不慢道，“陛下拟了‘昭’字为号，位分上嘛……”
元清唇边始终噙着笑，指腹沿着红木桌案摩挲了好久：“实在您内心都清楚，话何必非要说的这么透呢？”
“你……”她一口银牙几近咬碎，可还是说不出甚么来。
但是这些事，这些她想做的、想要的，恰好就有人不叫她如愿！
果不其然，高太后素手一甩，一桌子的碗碟落了地，银器倒还好，只是可惜了那些汝窑烧出来的一水儿青的瓷。
朝堂不稳，民气也会摆荡，一旦乱起来，眼下这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就很难再保持下去。
“那你的意义呢？”高太后冷着脸，声音是砭骨的寒凉，“你弄死徐氏庶女，是给我出气了？”
这件事没体例究查下去，闹大了，徐家人必将不罢休。
元清啧声叹：“看来您是要究查了。”她非常不屑似的哂笑一回，“您也说她是庶出的，此次入了宫，我不脱手，她又能安安稳稳的活多久呢？”
“死了一个徐明芷，自会有徐氏嫡女入宫来。”元清傲岸的昂起下巴，“您的这口气，撒不出来。”
“您看，对着我的时候，您身上的肃杀都敛不尽。”她撑动手肘往前一送，支在了圆桌上，好整以暇的盯高太后，“更何况是她。”
高太后可真是个夺目无能的女人啊，怪不得这一年多以来把持着朝政，还能叫人说不出甚么来。
“荣昌。”高太后语气沉下去，面无神采：“得寸进尺，可不好。”
元清感觉风趣，便重新挂了笑在脸上：“这么多年了，您的脾气没煞掉呐？”
“是，她再不济，也还是徐氏女，又是礼聘入的宫，”高太后不甘心，可她能忍，明显鬓边的青筋都要凸起了，却还本事着性子娓娓道来，“我会下一道旨，只说是旧疾复发吧，给她妃位尊号，以贵妃礼发丧。”
她倏尔变了神采。
只是她忘了，徐立桃李满天下，百官当中有多少是他的弟子。
高太后咂舌：“你如何会是孤身一个呢。”她顿一顿声，银箸碰在了银碟上，收回叮地一声来，“天子……还是跟你这个阿姊很亲厚的。”
元清听着，面不改色：“然后呢？”
高太后还算不上承平世里的皇后，当年嫁给先帝做太子妃的时候，先帝有五个兄弟，一个个似豺狼豺狼，恨不得生吞了先帝，把他从储君位上拉下来。
她享用那种高高在上，万人朝拜的感受。
死的是徐氏女，开罪的是元清……太皇太后会信她才出了邪。
当时候他身边有能臣，有谋士，更有高太后和她的母妃徐氏。
“您是太后，又垂帘听政，问我的罪，是您一句话的事。”元清却涓滴不惧她，高高的挑眉，“是大不敬，还是出言无状？再不然，行刺？您指一条道出来，我跪着跪到慈宁宫去，不敢叫您背负骂名，要杀要剐，尽管叫老祖宗发落我。”
“看您说的，”元清皮笑肉不笑，把调子一挑，“您一手遮天，谁能往您身上泼脏水？”
“我只是感觉奇特，徐家是你外祖家，徐明芷是庶出不假，可她亲爹不也是你的亲娘舅？”高太后吃了口粥，昂首的时候，才掀了眼皮斜元清，“你可真下得去手啊。”
她最不爱听人提及这个姓氏。
高太后能够在前朝一手遮天，也能够压着天子和元清逞威风，可太皇太前面前，她只能缩手缩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