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华的话还没说完，肩头便生生受了一脚。她听到右肩传来一阵脆响，人已踉跄地后仰倒在地上。
当一盆盆染了血的水从鸾夙的寝闺当中端出来时，立在檐廊下焦心等待的聂沛涵几欲成狂。但是丁益飞及岑江都死死拦着他，禁止他进内看望鸾夙。
只这一眼，聂沛涵已是肉痛难忍。可恰好鸾夙却没有任何反应，双眸一眨不眨地睁着，若不是眼角流下的两行清泪，聂沛涵险要以为这是个没有生命的女人。
聂沛涵握住鸾夙冰冷的双手，俯身将她拥入本身怀中，连带那一头青丝也被他让步收拢：“我们今后还会有孩子的，鸾夙，你还年青。”
但这威胁到底还是管用的，鸾夙终归没有执意要见江卿华，而是瞪了聂沛涵一眼，随后紧抿着双唇，衰弱地阖上双眸。
聂沛涵见状手劲更重，顷刻间已是猩红了双目，一张绝世容颜出现狰狞的狠戾，手上使了六七分劲道。岑江在一旁看着江卿华憋得紫红的面色，赶紧上前劝道：“殿下息怒！鸾妃娘娘她……”
“砰”得一声脆响传来，聂沛涵挥臂打翻江卿华手中的杯子，而后反手扼住她的脖颈：“是不是你做的？”
瞧见聂沛涵进门，江卿华缓缓从案前站起，俯身见礼：“妾身见过殿下。”
大夫叹了口气，才回道：“鸾妃娘娘精力不大好，看着非常悲伤。”
她无辜地扣问聂沛涵的定见：“殿下，如许不好吗？姐姐没了孩子，你们之间便没了停滞。”
“拉拢？”聂沛涵嘲笑反问。
聂沛涵悄悄拥着鸾夙半靠在榻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阵药香飘入。他表示丫环将药碗递过来，亲身端着碗，用汤勺一勺一勺喂她喝药。这一次鸾夙倒显得很乖顺，无声地张口饮药，来者不拒。
直到这一刻为止，聂沛涵才发明，本身对阿谁未及出世的孩子是有豪情的。或许他潜认识里已然决定将那孩子视为己出，乃至曾设想过是男是女，今后又该如何教养。这设法存在他脑海当中已有两月之久，现在再听到孩子没保住的动静，饶是聂沛涵也感觉难以接受。
聂沛涵晓得是汤药里的安神引产生了功效，便悄悄将鸾夙放在榻上，再看了一眼她寝衣下摆处的血迹，才缓缓为她盖上薄褥，又细心将纱笼放下，回身出了门。
“鸾夙，”聂沛涵抬手拭去她的泪痕，试图用话语唤醒她的神智，“身子要紧，别太难受。”
如果放在平时，如许逾矩的行动早便换来鸾夙的顺从与挣扎，但现在，鸾夙却乖顺地躺在聂沛涵怀中，不动，不语，有如一具艳尸。
落空鸾夙腹中的骨肉，于公于私、于情于势，对他而言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江卿华这个刽子手，现在便在他面前，教他如何不恨？怎能不动了杀意？
聂沛涵看着稍感放心一些，更是谨慎翼翼地将每一勺药汁吹凉，才缓缓送入鸾夙口中。一个细心喂着，一个无声喝着，直到聂沛涵将一碗药喂得一滴不剩，他才听到鸾夙衰弱地幽幽问道：“小江儿呢？”
聂沛涵晓得，鸾夙会留在南熙，会嫁给本身，全都是为了这个孩子。现在孩子没了，他怕是再也留不住她了。遑论父皇还觉得孩子是聂家的，现在他也没法给父皇一个交代。
江卿华火急地点头否定，神采仍旧红紫，勉强回道：“不……不是的。妾身只是想拉拢殿下与姐姐。”
岑江领命称是，仓促去了。
江卿华没有一丝辩白，无声的垂眸，似是默许。
聂沛涵只觉内心被揪得生疼，唯有站在屋外持续等待，那种深切的有力感令他手足无措，乃至是寂然。他想了想，对岑江冷冷命道：“她这几日吃过甚么，用过甚么，立即去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