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只他悉心庇护着的鸾鸟,终有一日将会化羽成凰,从他身边飞走了吧。臣暄自问畴前老是自欺欺人,只因这游离之感并不激烈,但是从彻夜以后,这一种不成节制的离愁别绪却俄然激烈起来,令他甚感惶恐不安。
鸾夙自发有好久未曾被臣暄刮过鼻骨了,这密切的行动他曾对她做过数次,然这一次,她却不如畴前那般感到羞赧。鸾夙仍旧低首垂眸,不看臣暄:“世子心志果断,岂是凡人可比?”
臣暄深深瞧了她一眼:“现在尚不能奉告你。”
“唯有如此了。”臣暄似感无法,瞧着鸾夙道:“此事干系严峻,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鸾夙在心底微叹,面上倒是勉强笑道:“我原就存了心机,欲教世子与拂疏了解,现在一举,正中我下怀。又何来难受一说?”
臣暄闻言,面色微沉:“此话当真?”
二人说话间,鸾夙已将臣暄的伤口重新包扎结束,又将他的袖子揽下,道:“他怎能狠心刺伤你?”言语当中很有不忍之情。
鸾夙远远瞧见臣暄步态沉稳、面色如常,知他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道:“本日多去世子相救。”
臣暄就着烛火抬首看向鸾夙,对她这番决计躲避的态度甚感绝望。鸾夙见本身逃不过这个话题,只得垂眸慎重道:“世子当日应允过我的,待出了黎都,便放我自在。功成之日,再提原歧的人头与我相见。”
因着鸾夙在浴中被掳,是以当她身着衣衫乘车返来时,闻香苑诸男诸女皆纷繁来探。这此中谁是至心体贴,谁又是来看笑话,鸾夙心中腐败如镜。
“原歧五十大寿期近,宫中定会大肆浪费,黎都亦会全城同贺。如果安插得细心安妥,那晚便是我们分开的最好机会!”臣暄望着鸾夙,幽幽道:“你不是想晓得那黑衣公子的身份吗?眼下我尚不能说,不过彻夜我与他已达成共鸣,原歧寿宴那夜,他会助我一臂之力。”
果不其然,但见臣暄思忖半晌,又在她面上逡巡打量,半晌,才当真回了一个“好”字。
“我一向记得,”臣暄点头,“倘若此行顺利,不出半月,你便可安然拜别。”
他与她之间,不过是一场买卖,谁先承认,谁便是输家。
言罢他已挽起左袖,将臂伤之处闪现出来。拂疏的包扎倒是不错,只是约莫伤口太深,那殷红血迹已将整条绷带渗入。鸾夙见状非常担忧:“这抵甚么用?你须得敷药看大夫!”
鸾夙如此一想,更是硬起心肠,掩面笑道:“世子风韵卓绝文韬武略,天下女子趋之若鹜。多我一人未几,少我一人也很多,世子还是放过我吧。”她自发这番话说得分寸得宜,带着五分当真,兼具五分调侃,想来臣暄应知其意。
臣暄摆摆手:“彻夜此事不宜闹大,拂疏那边有坠娘留下的奇药,我已敷上了,你替我换了绷带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