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鸾鸟,天然不能身栖两凤。
她原意是讽刺平话人夸大实在,坏了她与臣暄的名誉,但是听在平话人耳中,倒是另一番设法。现在只见那平话人神采慎重,对鸾夙回道:“高朋说得极是,小人不过信口拈来,实在当不起这重赏,若愿意收下,也难以消受。”他偏头想了一瞬,又道:“小人祖上会些算命工夫,倒能为几位高朋卜上一卦,也算回报高朋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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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益飞干咳一声,又道:“是老臣之错,老臣并无难堪鸾夙女人之意……只要她肯说。”
聂沛涵闻言神情微变,半晌才道:“本王明白。”
平话人闻言又细心察看了聂沛涵,再次沾了茶水在桌上写道“贵”,随即解释:“您是小人此生所见最高贵之人,贵气逼人,贵不成言。”
“另有呢?”聂沛涵再问。
鸾夙再道:“我晓得殿下的意义,凌蜜斯是大师闺秀,天真天真、不谙世事。而我出身风尘,阅人无数,不管身份还是别的甚么,都不配与凌蜜斯交朋友……”
聂沛涵凤眼微眯:“教员多次在本王面前提起这个事,是怕本王记不得吗?”
聂沛涵伸手相请。
鸾夙不语。她本身记得,聂沛涵让她离“凌芸”远一些。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既然已晓得了本相,姐妹二人的相逢高兴自会赛过聂沛涵的数次警告。
言罢兀自排闼走出版房。
是啊,聂沛涵在心底慨叹,只要鸾夙肯说,丁益飞必不会难堪她。只不过他不难堪鸾夙,尚且另有一个前提——只要她肯说出来。但是依鸾夙阿谁性子……倘若她执意不说呢?
聂沛涵再次沉默起来,毫无前兆地走到桌案前开端提笔写字。时候缓缓流逝,聂沛涵却一笔一划写得慎重,待他搁笔字成之时,已是小半盏茶后。聂沛涵昂首盯着案上墨迹未干的宣纸,这才缓缓道:“本王亲身鞠问……教员说得对,她是臣暄的女人。”
“此生不及双栖凤,红颜对镜沉鸾孽。”
“另有……”鸾夙偏头想了想:“我只记得另有一长串句子,尚将来得及看,便被你抹掉了。”
鸾夙快速高低打量了聂沛涵,发明他从入门起便一向将左手背在身后,不由有些猎奇。刚暴露几分切磋神采,聂沛涵却已主动将左手从身后抽出,摊开掌心示于鸾夙面前……
丁益飞又是悄悄一叹:“殿下对她过分刻薄了。需求之时,需求之事,需求之手腕,君子亦可偶尔为之……殿下莫要忘了,她是臣暄的女人。”
“mm?”直到听闻房门重新被关上的声音,聂沛涵才淡淡反问:“你健忘我对你说过甚么了?”
聂沛涵指了指鸾夙:“先算算她。”
聂沛涵闻言却好似要与鸾夙决计作对普通,她此话甫毕,他已对平话人问道:“如何算?”
鸾夙又是一声嘲笑:“你瞎了一只眼,可别看走眼了。”
翌日,慕王府,聂沛涵书房。
平话人盘中传来的“啪嗒”声响立时让鸾夙回过神来。
鸾夙闻言有些不解:“殿下本日是特地来寻倒霉的吗?”
这一次轮到聂沛涵沉默。
“此身不及双栖凤,红颜对镜沉鸾孽。”
“郇明掳走鸾夙女人之事,迄今已畴昔整整两月,殿下可有问出其中情由?”丁益飞抿了一口茶,看似偶然地问出口。
聂沛涵蹙了蹙眉:“她不肯说。”
鸾夙回想半晌:“我是一个‘局’字,你是一个‘贵’字。”
聂沛涵没有作声。
自昨日从味津楼返来以后,聂沛涵几近彻夜未眠。平话人的那些话,一向在他脑海中回想。台上添油加醋的平话段子、台下以水代笔写下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