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淡绕着他走了一圈,柔声道:“相公,你这是如何了?你畴前说话可不是这么凶的……”十年风水轮番转,可贵轮到她占到上风,如何也要挖苦他一顿的:“你看你,神采这么丢脸,这里没大夫,我便想请鬼差大人帮帮手,这又有甚么不对的?”
颜淡被他磨了这些日子,自感觉涵养不止是好了那么一点,的确有如脱胎换骨,特别是瞧见他一面摆出一脸的情深意重,一面嘴角微抽的模样,真是心境大好。
颜淡疾走两步,将他的手臂往前面一带,回顾微浅笑道:“你也晓得,我犯起病来就脑筋不如何清楚……”对方的神采白了白,还是笑着的:“这没大碍的。”颜淡初时闻到如有若无的血腥味,现在见他这类神采,便晓得他是有伤在身,更是变本加厉,牵着他的手臂左晃右摇:“算起来,我们结婚有多少年了?”
入夜时分,赵桓钦便会见机分开。
赵桓钦本想抽回击,却不想被对方死死地抓着,嘴角抽了抽:“近廿年了。”
芒鬼手一抖,茶杯咣当一声倒了,茶水洒了一桌。
颜淡闻声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此情此景底子就由不得她渐渐想:“好,你说我就照办。”
赵桓钦本来就生得一副凉薄相,这般装模作样想来也不是一个好人。可颜淡却感觉芒鬼很好,灵巧羞怯,如何恰好就和赵桓钦凑在一起?
赵桓钦伤得甚重,全凭一口气支撑着,实在没力量对付她:“行了,就你如许,我还不至于起甚么心机。”
赵桓钦脚步踉跄着从她身边走过:“进屋来,把门关上,再把打扮台上的香粉拿过来。”颜淡想了一想,恍然大悟:“你本来是想……你此人果然很肮脏。”
赵桓钦捂着胸口的伤,悄悄咳嗽两声,俄然向着芒鬼道:“你去把事情清算安妥了。”芒鬼抱着那件染着血的外袍仓促走了,他才缓缓转向颜淡:“你应是想分开幽冥地府罢,我有体例。”
颜淡已经不想同赵桓钦实际了,这么一段光阴堆集下来,她已经明白不管本身如何好说歹说,是动之以情还是晓之以理,对方只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夫人,你累了,多安息吧”,这一盆冷水的确浇得她透心凉。
颜淡想着定会有人去开门的,便没去理睬。而芒鬼却迟迟没有出来开门,门外的鬼差不耐烦了,只见一道蓝光闪过,那扇大门的门闸便跳了一下,从铜环里滑了出来。颜淡推开窗子,只瞧见那名鬼差大步走了出去,扬声道:“赵先生,你同尊夫人都在家里吗?”
颜淡哦了一声,俄然佯作跌倒,一手抓着他的右臂,另一手环过他的肩,还重重地撕扯了一下。赵桓钦神采煞白,扯着嘴角似笑又没笑:“夫人谨慎。”颜淡将手背在身后,只觉到手心湿漉漉的一片,柔声道:“相公,你的神采好生丢脸,不如过几日再陪我出来逛?”
颜淡奔到书房门口,只见赵桓钦侧对着门口靠在桌边,掂着两根粗粗的木棍,芒鬼则埋着头站在一边倒茶。她忍着一身鸡皮疙瘩,温温软软地唤道:“相公……”
赵桓钦捏着那两根粗木棍,眼望窗外:“本日是阴天。”
任是泥人也是有性子的,颜淡很晓得见好就收。
颜淡瞧着他讶然道:“相公,你怎的弄成如许?你流了这么多血,是谁伤得你?我去找大夫来!”她走出两步,又转头道:“看我这记性,这里是鬼镇,那里来的大夫,我去找鬼差大人们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