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老爷看到纪小五的模样,眉头大皱,呵叱:“看看你甚么模样!明天跟你说了表妹要来,为甚么那么晚才回?现下还大喊小叫的,连点规矩都没有。”
天子想起长姐,也有几分感念,说道:“你现在如许,大姐定然欣喜。好了,归去歇息吧,这些事自有蒋卿去理,你好好歇上几日,再到宫里见你姨母。”
探明口风,他松了口气。
在他爹面前,纪小五不敢犟,只得憋着一肚子委曲,向明微随随便便行了个礼,拉着脸喊了一声表妹。
他那张清秀的俊脸上,额头肿了一个大包,纪凌在给他涂药酒。
杨殊面上带出淡淡的笑容:“这是臣应当做的。”
祈东郡王的家眷都能保住,明家妇孺应当也不会被连累了。
纪大老爷更恼:“你那甚么眼神?跟表妹见礼了吗?”
“没喝醉你半夜骑墙上发酒疯?”纪凌一点也不信。
杨殊道:“明莘当然用心险恶,其兄弟亦是虎伥。不过明家并非没有良善之人,其弟明菖,其侄明晟,均着力很多,另有其女……”
……
纪凌转过身,柔声道:“表妹,别跟他计算,他就是这么个疯疯颠癫的性子。”
不管如何,天子确切是可贵一见的仁慈之君。
杨殊听得这话,内心一松。
明微含笑:“如何会呢?想是明天太晚,五表哥目炫了吧!”
想到这里,他含怨的目光又瞪向明微。
说到这个,天子颇感兴趣:“你们先前说得玄乎,明莘之女痴傻了十几年,不但俄然变好了,还会甚么玄术。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奇异之事?”
明微寄魂复活的内幕,晓得的只要杨殊与阿玄阿绾,蒋文峰大抵猜到一点,但没有细问。这多少有体贴她的意义,如果他晓得内幕,出于臣子该有的操守,就得详细禀报上去了。
明微上前见礼:“五表哥。”
明微这一晚睡得很好。
天子毕竟是天子,很快调剂返来,问杨殊:“明莘真的没死?暮年朕还感觉,他有才华性子好,再打磨打磨,或许派得上用处,没想到他竟然用心如此暴虐。”
天子是见过玄术的。玄都观上任观主,是本朝的国师,传闻太祖打天下时,立过很多功绩。听了这说法,也不狐疑,只感慨道:“纪氏当真慈母,可惜了。”
天子点点头:“怪不得。纪家极有风骨,可惜运气不佳,几近被乱军灭门。他家目前可有报酬官?”
杨殊道:“臣总不能一辈子胡天胡地下去,不然祖母地府之下如何放心……”
纪小五心想,姐姐回娘家了?谁知昂首一瞧,看到的却不是两个姐姐中的任何一个。
小珠儿被他逗得格格直笑,一扭头,看到出去的明微,伸手喊:“姑姑!”
正堂里,小辈已经来齐了。
董氏的声声响起:“小叔,这就是表妹。昨晚你返来得迟,没见着。”
杨殊从宫里出来,骑在顿时,回看巍峨的宫城,幽幽叹了一声。
纪小五抗议:“我没喝醉!就是跟人喝了两杯果酒,一点也不醉!”
杨殊禀道:“确切如此。据她所说,她生来痴傻,乃是灵魂走失的原因。因其母日夜供奉玄女娘娘,诚打动天,故而被玄女娘娘收留,学了一身玄术。”
明三夫人的经历,不好公诸于众,多数要在这案子里隐去。而明微又确确实在立了大功,天子这么问,便是筹算将这份功绩折到纪书身上。
纪小五却没回声,眼睛发直地盯着她,一眨不眨。
又问他:“这纪氏与东宁几近灭门的纪家是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