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痛死我了!我的亲爹啊——”颜东昂干脆躺在地上嗷嗷的嚎叫,脸皮也不顾一点,当然,他是真的被踹去了半条命,也是用心把场面搅乱他好趁机撒泼。
“归去做甚么?你竟然还问归去做甚么?!爷爷死了!”颜文臻上前一步,扶着杯盘狼籍的桌子,盯着颜东昂,一字一句的问:“身为他的儿子,你不该该去给他哭丧守灵送葬守孝吗?!”
“爷爷……你为甚么不带我一起走……”
许氏看了一眼白少瑜,低头摇了摇,说道:“没有,不过女人放心,你父亲应当是无碍的。”
颜博晏的尸身在飞雪当中垂垂地冰冷,嘴角的血渍也变成了赤色的冰碴。颜文臻的哭声不知在何时已经止住了,只是呆呆的抱着祖父的尸身跪在雪地里,任凭耳边有人辩论,厮打,劝说,哀嚎,她都无动于衷,最后缓缓地栽倒。
几个仆人看着许氏带着两个丫环拿了两件大氅仓促拜别,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扭头贪婪的打量着颜文臻的内室,点头叹道:“真不愧是叶大御厨的宝贝孙女啊!瞧着屋子安插的真是高雅!”
“蠢货!真是笨拙之极!你这脑袋内里装的真是屎啊?!”邵隽文忍不住又踹了陶繁华一脚,“颜博晏那老东西不是还没发丧呢吗?你叫颜东昂去给他爹带孝!趁便再用点手腕,让他去问颜文臻那丫头,如果拿不回菜谱,颜东昂这个废料养着也没用了,直接丢出去饿死拉倒。”
“爷爷!呜呜……爷爷……”颜文臻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着颜博晏嘴里不竭冒出来的血,她一边喊着“爷爷”一边的擦,但是那血却总也擦不完,而她的爷爷也一向没有醒过来。
“奶娘你多操心。”颜文臻有力的靠在床榻的被子上,睁着大眼睛看着屋顶。
许氏恨恨的啐了一口,骂道:“他另有脸返来!老爷子如果在天有灵也必不会饶了他!”
天空中飘起了雪。如鹅毛一样纷繁扬扬随风飞舞着,没多会儿的工夫就把这院子里敷上一层红色。
“小臻!”白少瑜在颜文臻一头栽地之前及时抱住了她,又恨恨的看了颜东昂一眼,回身拜别。
白少瑜上前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颜文臻,沉声劝道:“叶世叔,老爷子骸骨未寒,你说如许的话,是不是过分度了?”
白少瑜拍了拍颜文臻的后背,低声说道:“小臻,先跟我走,我们转头再想体例。”
另一个仆人缓缓地走到多宝阁跟前,伸手抚摩着一件前朝钧窑红釉大花瓶,感慨:“张三哥,你说这花瓶得值多少钱?”
“那女人你节哀,我家里也事儿多,先告别了。”韩钧又朝着颜文臻微微欠身。
“颜女人请节哀顺变。”来人朝着颜文臻抬了抬手。
但是,不管多大的哀思,该接受的还是要接受。只要有那么一口气在,再艰巨的景况都要去面对。
白少瑜送颜文臻返来以后就被家里人叫归去了,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临走的时候他留下了二百两银子的银票给许西忱,让他们师兄弟几个去替颜老爷子看一副棺材,眼看着要过年了,老辈儿上留下来的端方,丧事不能过年。
“你……”颜文臻听了许氏的话吓了一跳,以后又光荣的叹了口气,“还好奶娘你多了心眼儿,不然我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爷爷。东西你放好了,且不要拿给我了,我怕我爹转头还返来,他是鬼迷心窍了,拿不到东西是不会干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