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豆抱着弟弟气得浑身颤栗,那妇人更加对劲洋洋的斜睨着他俩。
直到路过卖白面馒头摊位,姐弟俩闻着香味儿双双肚子咕噜一声响,顿而转头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这才想起家上可连个钱子儿都没有,当务之急是要先卖出这篓果子。
“是啊是啊,两个小娃娃,占的地儿又未几。”
这些流言让李氏愁得半夜都在感喟,夏豆倒是没空计算那些,因面前亟待处理的困难是:夏家又穷得揭不开锅了!
因而前几日她带着夏木夏树几个上了山,采了足足一箩筐果子,剔去虫蛀鸟啄的、歪不横楞的,专门只挑了那色彩光鲜、果肉饱满的用来卖,又摘了些无毒性的野树阔叶用来装包,本日便带着夏树又坐着全叔的牛车晃闲逛悠进了城。
上回分银钱给村里人这事影响有好有坏,好的是夏豆家鄙人邳村职位升跃明显,她家有些甚么事儿,村里几个刻薄的叔伯能帮都尽量帮着,还经常捎桶水送把柴来,夏豆进城要坐牛车,赶车的全叔都不收她的钱。
夏树到底年幼怯生,被凶神恶煞的城里人唬一大跳,当下便低头拉紧了他姐的手。
那妇人生的膀大腰圆,正哼哧哼哧挑着俩两筐绿菜食蔬走来,末端把担儿哐的一声撂在夏豆姐弟俩跟前,粗声粗气地喝道:“诶诶诶,这是打哪来的不懂端方的娃娃,这是我一贯的地儿,从速给我起开。”
夏树完整没了欢乐劲儿,只怯怯地拉着他姐说:“这城里人好生凶暴,我们还是归去吧二姐。”
夏豆只好再往内里走,但她每找到一处地,常常站定还未呼喊几声,就有本来的摊主来赶了,姐弟俩又不敢去争占,直直被挤出了胡同口。
晌午十点钟风景恰是人潮澎湃的时候,胡同里小商小贩各个精气神儿实足,呼喊招揽声此起彼伏,而就在这条闹闹哄哄的胡同尾,有俩懵呆的娃娃毫无存在感地杵在哪儿,一大一小,一蹲一站,神采内疚,面色宽裕。
好轻易来了买卖怎能不做,夏豆把背篓里的叶子翻开,暴露色彩鲜泽的果子,有红有绿,也有红中夹绿,夏豆脆生生呼喊:“是果子呢客人,山里摘的山李子,三文钱一包,五文钱两包,您先尝尝,尝尝不消给钱,酸酸甜甜的包好吃。”
果子没卖出去一点,气倒是受饱了,姐弟俩站在路边内心尽是忿忿不平,夏豆折了根木棍蹲在路边狠狠扒拉,既不懂门道又不敢争抢,眼下还真有些束手无措。
“嗯,”夏豆正拿着根小木棍闷闷地扒拉地上的蚂蚁。
夏树长这么大就没出过山下村里,夏豆前些日子进城只顾埋头往医舍药房处跑,姐弟俩这回进得城来,都好似刘姥姥进大观园,见甚么都新奇,俩人手拉动手这也瞧瞧那也看看,傻乎乎地到处凑热烈。
城内西峒街有条古槐胡同被官府划作杂市,用作散卖小贩摆放摊位,乡间农夫赶集买卖等,因着杂无管束,卖的东西千式百样,吃的用的,瓦碗瓢罐,生果菜蔬,零嘴杂玩,应有尽有,故而比其他街道更是繁闹几分。
夏豆从速拉着夏树跑到了西峒街,因事前就刺探清楚了,这边的古槐胡同是杂市,城里浅显人家平常吃用都能在这儿采买到,连富人家的下人也会到这儿来采购些应时蔬果,可热烈的很。
大半月前夏豆跟着村里送粮步队进城,成果半路出了那场岔子,果子半个没卖成,还丢了个篮子。
路边行人也对着这边指指导点,那何婶见有几个熟客都在看着,怕转头影响买卖,只好哼了一声偃旗息鼓,但又把那担菜往夏豆这边挪了一寸,这下夏豆姐弟俩就剩个站脚的地,连蹲都蹲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