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容女人,”婆子看在夏豆的份上,客气地朝戚小容喊了句:“你在夏女人这处也无要事做,不若还是跟我们回大夫人那边去当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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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老爹坐在老爷椅上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他眼角余光扫扫桌上各色花朵一样的点心,又万分谨慎地端动手中滑不溜秋的茶碗。茶喝过一口就不敢再喝了,点心还是捏着夏豆之前递给他的那块,一小点一小点的抿,吃了一刻钟另有大半块。
“提亲说媒没见着,人却住进别人家里了,可不是跟嫁了一样了么,”李氏抹抹泪,又哀又叹:“我也不管别个如何说,总之只要你过得好,那些背后说闲话的,都是眼红咱家日子更加红火,妒忌你寻着个好人家。”
李氏一传闻大户人家来拿逃奴,便想到了夏豆,她晓得女儿当时是签了卖身契的,但是不满三年就返来了,也没说卖身契还作不作数,现在周家的人来捉人,必定是晓得了豆儿没死成,来秋后算账了。
护院婆子们一通打单,吓得夏家长幼拿了全数产业来救人,进了周府后,径直被带到大夫人院子里,李氏被吓得六神无主,当即跪在地上只喊夫人饶命。
“母亲, ”周玉棠满脸悲戚,眸中泪水盈盈,浑身微微颤抖, 不解地看着周大夫人,“母亲,我不明白。”
“哎,是是,这做女人,”李氏拉近夏豆附在她耳边,呵着气道:“最首要的身子要好,头年初胎就能生个男娃,在婆家就能站稳脚根,腰板儿也挺得直。娘也就正担忧你这个...”
“没没没,”夏老爹这才再喝口茶,又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闺女,虽说现在无人管你,到底在婆家不比自家,谨慎些好。”
李氏看看夏老爹,眼里终究有了点笑意,“你女人家面子薄,说这些轻易害臊,现在听不得这些话,今后就晓得轻重了,娘也是为你好...”
夏豆深思半晌后点头同意了。
“女人,戚小容前几日被周六蜜斯的叫去过一回,”花花之前跟夏豆这么通报过,当时她还不觉得然,现在想想,嘴边尽是苦涩。
“但是不至于要罚跪, 是么?”宁氏撑着圈椅扶手起家, 缓缓走到周玉棠面前,周玉棠跟她年青时候有六七分像,螓首蛾眉,秋瞳剪水。胚子是极好的,只可惜气质还差火候,清冷秀美不足,雍容华贵不敷。
昨日那事,被周二夫人几个不嫌事大的,捅到老夫人那边去了,本来周老夫人欲查个清楚,不过大房那边又传了信来讲,六蜜斯周玉棠病倒了,连夜喊了五六个郎中,现都在昏倒着,这事便不了了之。又过了些日子,传闻周玉棠转好,周大夫人便不动声色地措置了一批奴婢。
对于戚小容,夏豆自问并无过量亏欠,她俩之间的恩仇纠葛,多数都是机遇偶合说道不清,非夏豆所愿。
“你哥哥也要说亲了,十里八乡女人倒多的事,你哥本身憨木头不肯娶……”
“夏,夏豆 ,”到底许少见过风雨的,戚小容一下哭出声来,“夏豆你说说话啊,我是院子里的人,我不归去。”
夏老爹从速摇点头,“你喝你喝,我另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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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奴婢中,竟有夏豆的熟人,戚小容。
“吃喝倒是不愁,地里的作物长势也蛮好,有你爹经常照看着的。”
夏豆当时便提示戚小容,“要不要跟我爹娘一道归去算了,你娘在家也经常念叨你。”
夏豆抿嘴笑道:“算不得甚么顶精贵的茶,您尽管喝就是,”又顺手抬着茶壶问夏老爹,“爹,你可要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