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瑶小脸上还带着方才睡醒的红润诱人,秀发因去了毡帽微微混乱。宗政霖蹙眉扫过,拉了兜帽将她讳饰了去,这才让叶开翻开车门,挂了帘子。
童山神情怔愣,惊诧止住脚步,犹自不信,这时候竟有人出言挽留。只是做个账房先生,他倒是从未想过。这女子是用心热诚,还是当真不知谋士账房天差地远。莫不是觉得他半路截了马车,是因糊口困顿,一时起了善心,便开口留了人?
没了底气,慕夕瑶撅着屁股往宗政霖怀里磨蹭。银钱首要,还是抱boss大腿来得实在。
慕夕瑶正睡得沉稳,不想突来一个颠簸,使得宗政霖手臂用力将她护住。人是没事儿,但毕竟睁了眼睛。
“倒是何人,地点那边?”怎地做个帐房也需在外驰驱?童山心有所惑。
宗政霖揽她在怀,拉了大氅覆在她身上。“如果困觉便歇着。另有大半时候。”
伸出小手,自顾解了宗政霖腰间玉佩,慕夕瑶连句号召也无,便欲递出车窗外去。
宗政霖自抽屉里顺手取出本慕夕瑶常日爱看的纪行,给她换个舒畅姿式靠着,又去了毡帽,让人躺得更安闲些,这才闲闲翻看起来。
发觉慕夕瑶主动贴得更紧密些,宗政霖面色稍有和缓。原也不是没放在心上,倒是这女人不长记性。
“殿下,您此番给宗政莹添箱多少?”铺了毛毯,置有火盆的车厢中,慕夕瑶缩在宗政霖怀里,脑袋上顶着毛茸茸的毡帽,衬得玉盘似的脸庞更加晶莹粉嫩。
“如果经手之数,不下白银百万,你可动心?”
“凡是一心入仕之人,万不成放过任何机遇。人间事,向来都是凭真本领说话。你又何妨试过一试。”
见宗政霖一行要走,童山眼里显了孔殷。
如果再无下落,此次盛京之行,恐怕只能暗澹结束……家中景象,已是再等不得。
“鄙人童山,梧州程淼人士。路经此地,观气而来。得遇朱紫,欲自荐门下谋个出息,还请恕了鄙人不请自来,冒昧打搅之罪。”
“童山甘心为主子效力。只不知主子口中‘磨练’又是如何个考校法。”
被宗政霖一句话泼了个透心凉,童山再不复之前侃侃而谈之姿。只呐呐收了命帆,晓得本日恐怕又不能成事。莫非真是没这个命数,非得是灰头土脸,回籍当个教书先生不成?
宗政霖抚着扳指听他讲完,面色涓滴稳定,只字不言,只偏头表示叶开,去意已现。
“殿下,此去温泉庄子,需多久工夫?”被日头晒得迷迷瞪瞪,人有些犯困。
小女人舒懒得紧。口口声声嚷嚷着要划拉银子,真到了她手上,又丢给丫环,懒于打理。至今这女人都不晓得,他手中无关大事,大半私产契书,早已在官府走过一遭,归到她名下已有两月风景。
宗政霖蹙着眉头,凝神望着掀了兜帽,暴露个脑袋,正对着他比手画脚,独自忙活之人。那意义,是叫他勿要出声?
长年伴在六殿下身侧,自是晓得自家主子爷脾气。叶开控着马缰,将车御使得尽量离人群远些。也恰好避开外间吵杂,扰了两位主子清净。
“殿下!妾还从未传闻哪家男人,会连自个后代人私房银子也惦记的!”
“除了本殿,也没人容得娇娇如此猖獗。”宗政霖斜斜瞥她一眼,慕夕瑶竟与他提端方,自寻不痛快。
“便是你拦了来路。”六殿下凤目半合,见车前配了东坡巾,一身粗布棉袍之人,年约三十来许,面白不必,就这么恶棍杵着杆命帆,横在马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