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着傅修耘的目光朝她看过来,兰溪忽而一笑道,“表哥,我年纪尚小,产业可比不得两位哥哥,小谨慎意,表哥可千万别见怪!”锦盒半开,暴露当中一方鱼儿戏莲的碧玉笔洗,聊无新意,但却寻不得半点儿错处,那玉是好玉,翠色.欲.滴,碧绿通透,那雕工也甚是精美,几支莲茎缠绕,两朵莲花半开未开,两尾鱼儿在莲叶下流玩,端得是活矫捷现,朝气盎然。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推拒下去反而就当真生分了,兰溪心机一转,伸出去的手收了返来,面上已展开一朵笑来,“如此,便多谢表哥奉送了!”
四房的人?兰溪挑眉。
兰灏和兰洵两兄弟在都城时,便与傅修耘说获得一处,现在相处了些光阴,更是好得跟亲哥儿仨儿似的,好兄弟要走,兄弟俩天然不会怜惜,恁是取出了自个儿压箱底的好东西当作了程仪送出。兰灏的是一副上品的云南云子,吵嘴子皆细致如玉,白子晶莹剔透,如羊脂白玉,黑子耀耀生辉,却又并不非常张扬,沉敛温和,触手温润,坚而不脆,沉而不滑,在云子中也算非常可贵,是兰灏平日里极其爱好之物。
兰溪倒抽一口气,呵!好一个厚脸皮!面上腹诽着,兰溪面上仍然带着笑,放心肠扮演着不知世事般的天真表妹,内心却再一次感喟起,传言公然不成尽信。虽与这表哥没有相处过几次,但如何看如何也不像宿世阿谁传闻中风采翩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温文尔雅,谦恭和煦……总之,统统夸姣的描述词都能往他身上套,让全部都城的大女人小媳妇儿乃至是当了祖母的妇人,一提起来都赞不断口的傅至公子。
傅修耘说不上来本身心中为何有一缕淡淡的绝望,半晌后,又哂然一笑,“多谢表妹了!对了!传闻表妹自来喜好些精美的小玩意儿,前些光阴到姑苏府玩耍儿的时候,有幸淘换了几块石头,还不错,就送给表妹了,能够刻些小物件儿玩玩儿。”话落,长泰已经极有眼色地奉上了一只锦盒,递给兰溪。
那婆子快步出去了,傅修耘这才朝兰溪三兄妹道,“是四太太跟前的吴妈妈!”
傅修耘天然晓得,他与兰灏都甚为爱棋,深知兰灏将这副棋子赠与他,真正算得上是割爱,当下感激伸谢不提。
以是,本日即便是正大光亮地来为自个儿表哥送别,兰溪也先拉上了两个哥哥作陪。兄妹三人一齐到了傅修耘在兰府外院客居之处,刚进垂花门,便见傅修耘带来的几个侍从小厮,另有三太太派来的人个个忙的脚不沾地,进收支出,清算箱笼。兰溪一看规整出来的那一大堆兰府各个长辈送的程仪,当下便忍不住酸道,“表哥,你这一走,我们兰府各房的库房怕都空了很多了!”
上回的事,兰溪固然终究没有被罚,但她还是长了经验。不能仗着年纪还小,就不去避讳那些个端方,如果有人硬要把不守端方的帽子往你头上安,听到的人也不会先问过你是不是年纪小,才传你的闲话。三人成虎,这世道,女子的名声,半点儿也伤不起。
盒盖一压,转眼又递回给了傅修耘。
傅修耘自是没有推让,接了礼品,又是一阵酬酢,这才将人送走。
傅修耘微微一笑,固然像是在谦善,兰溪却清楚嗅到了好不得意的味道。“那还很多谢长辈们的厚爱!表哥、表弟另有表妹,既然是来为我送行,想来也不会空动手来吧?”
相较于兰灏礼品的中规中矩,保重贵重,兰洵奉上的这程仪装在一个精美的锦盒里,没有翻开,直接递到了傅修耘的跟前,递出时面露不舍,却又对着后者挤眉弄眼,一脸你知我知的神情,就显得非常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