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步上白玉石阶,来到太后所坐的矮榻近前,一个扶着太后躺下,另一个已取来的薄毯为太后盖上。
贾皇后心机百转,哪怕心中不甘不肯,也不得不平膝施礼,而后退下。
听太后这话的意义,就是不附和选兰府的五女人了?贾皇后心中一急,张口还想说些甚么,却见太后闭了眼,抬起手摇摆了两下,道,“哀家有些乏了,你先归去吧!”这是不肯再谈的意义。
待得脚步声一步步在空旷的殿内反响,一点点远了,直到出了大殿,太后才展开眼来,张眼望着除了她,已空无一人的大殿,无声的感喟。不一会儿,轻巧的脚步声近,一轻柔、一妥当,恰是方才守在殿外的窦公公和红罗二人。
“家世天然是没得挑,样貌也还过得去,但是哀家感觉……不太合适。”太后享用的闭着眼,轻吐的话语不见颠簸。
“不管如何,沈氏还活着,即便是她当真去了,按礼,安王也还要服一年的斩衰,新妃的人选我们再渐渐商讨吧!”太后感喟着道。
贾皇后的神采乍青乍白,不太都雅。
太后开口就是数落,贾皇后执掌凤印多年,暗里更是早已风俗了高高在上的生杀予夺,现在,对于太后的怒斥虽仍恭首聆听,内心倒是不觉得然,她娘家的兄弟们更是早已学会了阳奉阴违,不然也没有本日这事了。本来贾皇后因着这一桩,还悄悄悔怨之前没有听太后的,谁知听了太后这一番话,她又不平气了,“母后这话未免果断了吧?本宫看那孩子固然性子弱了些,倒是摆了然想要奉迎,既是想要奉迎,内心就存了心机。何况,皇儿贵为嫡长,倒是那里配她不过?虽是后妻,但也是堂堂正正的安王妃,今后皇儿荣登大宝,她就是母范天下的皇后,大庆最高贵的女人,她有甚么不肯意的?”
“慎言。”太后怒声呵叱道,“现在沈氏可还活着呢!”就一口一个后妻的,如果让人听去了,如何想?
太后的神采一样也不好,“哀家早与你说过,兰家自来为官中正,不偏不倚,谁最后登了大宝,他天然会忠于谁,临时不必体贴,偏你们不听,还做了胡涂事,这会儿想着要弥补,要拉拢,倒是病急乱投医了吧?哀家起先也感觉这体例倒也并无不成,这才同意将人召进宫来看看,只是现在看来,人家倒是不肯的,既是不肯,那便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送完了贾家几位夫人和女人分开,红罗端着掌事宫女的仪态往回走,到得殿外,却见窦公公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的步子微顿,继而一转,不再入殿,而是和窦公公一左一右,守在了大殿门口。
虽说是四品以上官眷皆要参拜,但真正被太后叫到跟前的,却屈指可数,其他的,不过是在大殿外,拜上一拜也就是了。拜过以后,便是找了各自熟悉的叙话,也有暗自相看的,你相看我家的女儿,我相看要娶的媳妇儿。
到得太后命令送客,这才一一散开。殿内的客人,倒是都有太后身边的梯己人亲身相送。
红罗福了福身,这才回道,“不敢说相谈甚欢,世子爷自来是个平和的主子,对谁都是一副笑模样,许是兰五女人还挂记取之前殿内的事儿,神采不是很好,奴婢隔得有些远,不过是见着说了两句话,兰五女人便走了,说了些甚么却听不清。”
太后这才推开门,走了出来。反身合上门,抬开端望着墙上一幅展开的画卷,宜山秋行图,与兰府收藏的那幅乍一看类似,却有纤细的不同,但都是真品,皆是出自兰溪那位惊才绝艳的二叔祖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