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有分寸。”董妈妈沉吟着，想起另一桩事，面有难色，却毕竟还是开了口，“女人......你别怪老奴多嘴，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三太太的事......只怕你还得从三老爷那儿下工夫。”
董妈妈固然晓得流烟这丫头不过是跟女人笑闹，常日固然性子凶暴了一些，但该有的端方倒是半点儿不差，但少不得也要意义意义地怒斥两句。
“女人说得对！既然有阿谁苗头，就得把她看死了，掐没了，可不能让那小贱蹄子污了女人的名声！”董妈妈的神情慎重中带了一丝狠意。
董妈妈也是晓得的，自从九女人出世起，她家女人，对兰三老爷，就有了心结。但是......“女人，不管如何说，你与三老爷终是亲生父女，血浓于水啊！”
这一刻，不但是董妈妈，就连边上的流烟，也心疼起了自家女人小小年纪就要为自个儿策划思虑，悄悄盘算主张，必然要从速多学多想，好为女人分忧。
那边厢，流烟不干了，将托盘搁在雕红漆的彭牙圆桌上，小嘴儿便噘了起来，“奴婢按女人的叮咛去端茶点，邱婶子灶上给女人煨了盏燕窝，奴婢巴巴地取了来，恰好女人却在这儿跟妈妈编排奴婢呢！”
流烟本就是有口偶然的两句，常日里在兰溪跟前也没端方惯了，低头吐了吐舌头，就坡下驴地忙上前来将盛了燕窝的汝窑白瓷盅端倒兰溪跟前，兰溪接了，又手脚敏捷地将那半旧不新的雨过天青色绣忍冬的湖绸大迎枕塞在自家女人腰后，奉侍她舒舒畅服地半坐了下来，拿了条薄薄的毯子盖上她的膝头，这才由了董妈妈将她拉到一边言传身教去了。
待得董妈妈和流烟谈完，也不过两息的工夫，自家女人已经在矮榻上憨甜睡去。董妈妈心疼地将小小的身材抱起，轻巧地放上填漆床，睡梦中的兰溪仿佛也晓得，裹紧软软的被褥，粉唇弯起，在梦中甜甜一笑。
兰溪又何尝不知？这宅院深深，她要想活得轻松些，除了找祖母作依托，父亲这条大腿也是很有需求抱上一抱的，若得了他的看重，这内宅中的人即便想动，也要顾忌上几分。何况，她和董妈妈都晓得，如果不能保住三太太，其他的各种策划只怕到了最后，都是徒劳，而保住三太太的关头，就在三老爷身上。只是......要去靠近父亲......兰溪略略忧?地敛起了眉心。
兰溪没有想到奶娘早就把煮雪朝着通房的方向培养，如果晓得的话，大抵得叹上一句奶娘真是料事如神。上辈子，这煮雪可不就走得这条路么？可惜，不如奶娘意的是，她可等不到兰溪嫁人，有了姑爷，就率先爬了兰溪老子的床。再说这煮雪，许是这辈子对她生了戒心，怎的不过才一日，便发明了上辈子从未感觉特别的这么多处不当来？既然她已经存了心，兰溪可不会由着她把谁当了傻子，起码得让奶娘远着她些。这么想着，兰溪便将之前就揣摩好的说辞，以一副欲言又止的语气道出，“奶娘，我只是觉着，煮雪这些年跟着我多看了些书，呃......仿佛把这心看大了.......”
“得！你这丫头我可惹不起，奶娘还是自个儿跟她好好说说吧！”兰溪乐了，干脆当了甩手掌柜。
兰溪早推测奶娘会问煮雪的事儿。这些年，她一向对煮雪高看了一眼，加上这丫头闷声不响的，固然院子里的丫头们看不惯她的狷介，她倒是很会奉迎奶娘，奶娘对她倒还算看重。
那边，董妈妈和流烟低低的话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倒是过耳不入。兰溪觉着，这是她重生这两日以来，头一回感觉轻松。许是给奶娘透了个话音，奶娘的本领兰溪倒是再清楚不过的，有了奶娘做帮手，兰溪俄然感觉本身不再是伶仃无援的，以是便不由松了一口气。将燕窝粥喝完，她又取过方才翻的纪行随便看了起来，只是现在这具身材不过才堪堪九岁，殚精竭虑这两日，现在又放下心来，她很快便感觉困乏，掩嘴打了个呵欠，兰溪觉着眼皮重得直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