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耘听罢一惊,兰灏的棋艺他是晓得的,毫不在他之下,竟然与陆先生对弈,最好的成绩也是输了三子,那他本日败局,还当真没有甚么幸亏乎的。
边上兰溪见状,微微拧眉,心想着,本日老头儿怎的说话这般带刺?似是故意针对表哥普通?但昨日,乃至方才,他们都还相谈甚欢。兰溪一度觉得,自家师父是有些喜好表哥的,不然,怎会例外邀他上门?兰溪满心疑虑,当真有些不懂陆詹本日之行事,但这些年,该有长进还是有的,起码现在,兰溪已经很晓得藏拙,也晓得适时的做个观棋不语的真君子。
兰溪挑了挑眉,略略思忖半晌,便道了一句,“我也去看看有甚么需求帮手的没有。”话落,她便追着陆詹而去。
傅修耘挑眉,眼瞧着陆詹望着他的眼神,很有两分评价的神采,心机一动,笑道,“吵嘴之道,我只通一二,先生如有雅兴,我也不敢扫了先生的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还请先内行下包涵啊。”
兰灏和兰洵兄弟俩却有些难堪,“是啊,先生说话惯来如此,不过刀子嘴,豆腐心罢了,固然话说得不包涵,但倒是半点儿没有坏心,表弟,表妹千万不要介怀啊。”
“小子,吵嘴之道可在行?不若我俩手谈一局?”饮了一杯茶,说罢了一番闲话,陆詹让人在竹桌上置了棋盘,笑着号召起傅修耘。
“哥哥,不过输了一局棋罢了,不要紧的。”陆詹和兰溪一走,傅馨怡见傅修耘仍然愣神着,不由出声安抚道,“并且啊,刚才阿谁陆先生说得话非常气人,君子自谦乃是品德,如何到了他嘴里却成了虚假?亏我之前还感觉他这小我非常风趣呢。”想起方才陆詹言语带刺,傅馨怡也不由多了两分怨气,为兄长抱屈道。
“怡儿不得无礼。陆先生言语朴重,不知比那些个棉里藏刀的好上多少倍。何况,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事理。”傅修耘赶紧出声斥责道。
“是啊!就连父亲与先生对局,也难有胜的时候。先生的敌手,也就耿四哥了。”兰洵取了桌上果盘中的干果花生,咬得咔嘣作响。
“这个表弟当真莫要在乎,先生棋艺超凡,难逢敌手,我与他下,最好的成绩,也是输了三子,表弟已经非常不错了。”兰灏笑着安抚道。
“围棋一道便在一个‘围’字上,现在情势,我虽不敢说胜券在握,万无一失,但我占有了上风,先生要凸起去,反败为胜,殊为不易。”傅修耘说得谦善,实则眉眼间埋没的幽光已经泄漏贰心中思路,现在全部棋盘上他可谓把握了全局,斯须间,便可将黑子围死,黑子要反败为胜,何止是殊为不易,几近算是不成能的。
一方棋盘,小小方格,吵嘴纵横交叉,无声厮杀。一会儿以后,陆詹笑道,“小子,我就说嘛,你果然是在自谦。年青人晓得谦善是功德,但是过于谦善了,反倒感觉有些虚假,让人不喜了。”
傅修耘想罢,可不是么?方才那几句话,虽在点他下棋之道,何尝不是在教他为人办事之道呢?这么一想,傅修耘突觉茅塞顿开,心中沉闷尽消,由衷地多了两分感激,“先生苦心。只是,先生这棋艺果然是不凡,我与他下,当真有两分不自量力。”看似占尽了上风,转眼就输了个洁净,之前的上风,怕也是陆詹决计相让而至,好笑他,嘴上自谦,心中却已在沾沾自喜,不过一招之间,输了个洁净。
兰灏不着陈迹瞪了兰洵一眼,这才轻描淡写道,“是先生的亲传弟子,这棋艺也是得先生真传,现在已与先生旗鼓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