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咳嗽你如何包管？”小男孩只把她丢掉的外衫重新捡起来，稚嫩的脸上有着天生的沉寂：“等会儿汗落了你又要发热。你的药丸吃掉了吗？”
嫡蜜斯言慧绣的满月宴就摆在蓼蓝汀。本来病病歪歪如疯似傻的张氏已经腮上带粉，眉间有喜，笑语间亲热驯良，调兵遣将，整治酒菜。大师都说张夫人比许夫人好相处，人也热忱，脾气也和乐。侯爷也喜好张夫人的好性子。前夫人最爱的一根草都不准人随便掐的蓼蓝汀，说改革就改革了，一点先前模样都看不出来。
“够了！”言如海双目血红，目眦欲裂。“你算甚么东西？来群情本身的老子？当儿子的本分被你丢到狗身上去了？”
现在时过境迁，言景行单独坐在蓼蓝汀边，望着一片不大的水域，午后的清风中鼓起细浪，一层层，鱼鳞似的，仿佛有阳光在腾跃。菖蒲花香在日光下发酵，恍忽间人已熏熏，仿佛微醉。言景行坐着坐着就渐渐卧倒，单手支颐，望着那水面微微入迷。
又是端五。兰草换成了菖蒲。
景行。穆穆丹阳，柄灼景行。言如海一向都感觉这个儿子像母亲，许氏，斑斓，傲慢，聪慧，刻薄。这类类似在五年前的端五，达到了鼎峰。父子两个针锋相对的场景现在想想都感觉不成思议。那尽情迸发的愤怨和肝火，如同伤口愈应时粘连的纱布，一点轻微的拉扯，就能制造耐久不息的余痛。
早夭孩童本就轻易成为怨灵，溺鬼更不吉利。传闻死相可骇，水池的石壁上都是抓痕，眼睛瞪的大大的，十个指头尖都抠的外劈，血肉恍惚。抱着尸首的许夫人，孱羸病笃的许夫人，死死盯着侯爷，如竹竿般直愣愣倒地再也没有醒过来。诡异旧事，讳莫如深。大师点头杜口，莫讲莫提。
蓼蓝汀在侯府花圃傍水一角，一大片菖蒲花飘摇柔曼，淡泊安好。从纯白，到蓝紫，夏季阳光下玉立亭亭。有极锋锐的叶和极鲜艳的花。
言如海甚觉有理。兰草乃高洁之花，但喜好兰草都没甚么好了局，前有屈原，后有许夫人。与这个老婆几年磕碰，言如海实在受够了高洁。他需求低的，浑浊的，实在的，炊火气味来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