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衣袍再次呈现在视野中,林秋棠目眦欲裂,恨不能扒了面前人的皮,吞尽他的血。

眸中嫉恨的肝火闪动,李少俞踹开内侍,负手而立看向宫门处,“将贵妃吊于城墙,弓箭手筹办。”

“棠儿,你这又是何必。”

脸上滴落一片冰冷,分不清是雪是泪,林秋棠用极力量想要抬手去触碰,却始终无果。

回应他的,只要凌冽的破空声,和那漫天乌黑中素净的一抹赤色。

林秋棠嘲笑着瞧他,“李少俞,演了五年的密意戏码,莫非演到你本身都当真了?”

她不通机谋,从不知操控民气之术竟可至此地步。

都城的第一场雪落下,压在皇宫的红墙绿瓦之上,入目皆白。

林秋棠眼尾扫过她香汗淋漓的模样,貌似厉鬼般嗤笑,“仁慈?”

沈叙白……

“只要你求朕,便不必陪林家满门赴死。你虽是罪臣之女,但念在你陪朕多年,朕仍可留你在宫中,赐封皇贵妃。”

“绾绾,我错了……”

“林秋棠,圣上情愿留你一命已是仁慈,你不要不识好歹。”

“绾绾,对不起,我来晚了……”

在她沉湎于李少俞编织的甜美谎话中时,她那平生廉洁刚正的爹爹被逼喝下毒酒;她身在虎帐的兄长被斩了头颅挂于城墙;就连她那怀有身孕的长姐也被欺侮致死!

内殿寂静无声,方才脏污的云雨声似是一场梦境。

是李少俞带她回京,送她认亲,还了她一场繁华。

“棠儿。”

北风砭骨凛冽,衣袂翻飞更衬林秋棠身形薄弱,她抬眸望向城门处,似笑似恨。

死前竟还是将那君子端方最守端方之人拖下了水……

管事宫女露秾哭着跪在地上,林秋棠回过甚去,就见大监曹德立在身后,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贵妃娘娘,禁卫军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请吧。”

“李少俞,你处心积虑五年,以我为棋,夺得江山。”

话落,林秋棠疏忽周悄悄惨白的脸,带着满腔恨意决然走进冬雪中。

城门处百官跪在两侧,林秋棠登上城楼便瞧见大哥的头颅悬在旗号之下,赤色已黑,死不瞑目。

“沈叙白带兵造反,已到城门外,朕用你的命威胁,命他孤身进宫。朕的棠儿那么聪明,不若猜一猜他会不会为你涉险?”

禁卫军首级将弓箭对准林秋棠,李少俞才发急起来,“张峄城!你敢!”

她和李少俞五年前相遇之时,她还不是丞相嫡女,长公主遗孤,只是幽州境内县令府中命若微草的养女。

“你善窥测民气,却从不知民气宝贵。”

彼时她正值情窦初开年事,历经几次援救之恩便等闲将李少俞奉为人间朗月,一意孤行退了与同性王世子沈叙白的婚约,不顾父亲兄长反对,应了李少俞的求娶。

恍忽间林秋棠瞥见那身穿银甲意气风发之人打马奔来,目光超出群臣定格在她身上,眉眼一如当年。

如有来世,就算我坠入无间天国,也定要诛尽欺我害我者,护你们一世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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