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云又道:“二娘子焚香。”
老太太说:“甚么是痛快,天子手里还管着天下百姓呢,是不是谁让他不痛快,他就宰了谁?他不是也得看人家是否犯了刑法么?”
老太太连声应下,命女眷们都先归去。
待到人走尽,季海棠才从老太太怀里爬出来,倚在床头和蜂蜜浆。
到了焚香阁,屋中家眷来齐,老夫人坐在了上首,并在了别的前面,季嘉文和几位母亲辈儿的都坐在在左手侧,海棠被引着同几位娘子立在右边。
季嘉文并着沈清梅上前燃了三炷香,叩了三叩,将香□□香炉子里。
谁能算到季映兰胆小到连季家也不认了呢?纵使她说了,也没人情愿信赖这远在十几年后的事,说不定还觉得她是为了挣回恶气,才编出这荒诞的大话来。
她跟天子比个屁,她又不管天下~再说了,谁敢去惹天子不痛快了?
几个婢女也吓得神采煞白,噗通跪在地上。
秀云道:“拜母亲!”
季嘉文本日要到官府走一趟,也没迟延,只叮嘱了沈清梅多来照顾季海棠,就出了门。
季海棠悄悄答复:“何雨亭,姑母要在我们家找个女子去管束他。”
这日季海棠回了屋中便未曾入眠,在榻上窝了一夜,直到凌晨,老太太那边就派人来请她去焚香阁。
“要刻苦,海棠不想去,映兰是想做嫡女嫁畴昔么?”
季海棠想着下床来看看,掀了掀身上的薄被子,又歇了下来,想去着季吴氏也是个要强的,即便是很不利落也强掖着,反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大病还是小病,她巴巴儿强问此事,季吴氏也不定会清楚明白地奉告她,但念起宿世祖母早驾鹤,她便有些不安,想着便待会儿捉了秀云问问则是。
正提及要罚,又听内间传来动静,是季海棠醒了过来,让饶了几个婢女,老太太心挂孙女儿,没顾上再罚几个婢女,提步仓促进了内间。
季海棠转脸看着满脸忧急的季嘉文,暗道季嘉文真还拿她做个孩子哄,她不好推拒季嘉文的情意,又不想打理猫儿,就说:“前次二娘送我的猫就抓了五郎,我不养猫,我养鱼成不成?”说着又抬眼望了季映兰几眼,冷静垂下头:“不垂钓就不会出事,那我也不想养鱼,我跟着祖母,跟祖母说话儿。”
虽说季海棠这么些年来都是个折腾的,但是从没折腾过她本身,唯有此次季海棠是真的上了心,还闹得一家人都跟着焦急。
季海棠昨日听沈清梅讲过以后,已经想通此中枢纽,也晓得季吴氏很有顾虑,但俄然生出一种打动来,奉告她这位祖母,他们都看走了眼,谁都没有算到季映兰连对季家的感激之情也没有。
沈清梅看她又哭了,忙扯了帕子给她擦眼泪,掠过后才见她鼻尖哭得红彤彤,像没娘的小奶猫似的不幸。
季海棠将脸蒙在纱帐上,目光悄悄追跟着她的祖母,地板上浮动着窗沿外打过来的光点,屏风上的百鸟朝凤夹缬像是要跃出木面子,她的祖母坐在垫子上悄悄地看佛经,非常喧闹。
季海棠晓得老太太是教她要保全大局,万不能只看面前得失,她虽佩服老太太的本领,倒是真正仇恨季映兰他们,便道:“可他们是真真让人不痛快。”
季海棠在一旁看着,只觉身上乏力,身子顺势就软了下去,扑在地上,吓坏了一家人,季嘉文仓猝将她抱了出去,唤着大夫来看。
颠簸了一会儿,季海棠被抱进了邻近的老太太房间里,被搁在软榻上,叫了个大夫来诊脉。
季嘉文本就焦急她,这会儿看她含混着还如许委曲哀告,心疼肉痛心慌一齐朝外冒,出口安抚道:“你莫怕,爹信你,爹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