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棠点头说:“没负气,这没甚么可负气的,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谢六叔又不是孩子,晓得谁对谁错,谁对谁错又如何样,这事情本就没甚么公道!”
谢芸娘拉环儿的手说:“不,你好,你不给我吃芋头糕。”
谢芸娘说“好”。
张大夫开了张方剂,令人去取药,季海棠跟着送张大夫出去,探听道:“慧娘这病?”
谢靖冷着声说:“混闹!”
季海棠绣了几针佛经,就到门口令浊音去翠林轩传动静,娟儿的事情要尽快办好。
季海棠是听过张大夫诊脉的,凡是事甚么病,如何治,他都会耐烦说个明白,恰好今儿谢锦慧这病,他说得囫囵......
谢靖转过脸去笑,谢老太太只当作没瞥见地说:“环儿呢?”
谢芸娘呆呆站在廊中,望了望谢靖,非常绝望地说:“她不喜好我了。”
这头说着,谢沁芳就进屋取了一折彩扇出来奉给彩玉,彩玉天然推让不收,谢锦慧就拉着彩玉说:“你这是看不得我这个病痨鬼的物件儿不成?!”
谢老太太一骂,谢靖就不还口,只等着挨骂,谢老太太拿着帕子给谢芸娘擦了脸,一面说道:“那就先留着得了!芸娘身边儿也没几个知心人”
季海棠就说:“你们娘子的身子骨你是晓得的,也撑不了多久了,王姨娘来这儿讨你不就是要气她。”
谢允德被沈氏这软软硬硬塞了一通,当下也不敢再说话,提步就出去了。
她领着谢芸娘一起走,一起想,实在没想通谢老太太那几句话,到末端也只是郁郁地将这几句话吞了下去.
环儿笑道:“不会的,不会的。”
这才到了天擦黑,谢锦慧就请了沈氏去翠竹轩去吃茶,正巧着沈氏在谢老太太太那儿,就携了季海棠又去了翠林轩去玩耍。
谢锦慧也嗨嗨咳嗽起来,娟儿仓猝端了痰盂来给她顺痰,季海棠也上前去帮手,才一扶到谢锦慧,这骨瘦如柴的谢锦慧就倒在她手臂上嗤嗤哭笑地说:“瞧瞧,恰是怕你看笑话,不让你来,你偏要来,又让你看了些笑话了。”
已是四月气候,谢锦慧床榻前还摆了只火盆烘烤着,孱羸的谢锦慧捂在锦被当中暴露巴掌大的面庞儿,深陷的眸子子瞧见季海棠来了,淡淡地扯了一个笑出来。
娟儿是个稳定性子,即使两只眼儿也哭得发红,也没叫喊一句委曲,只立在那儿等季海棠发话儿。
这话说罢,张大夫就进门来,婢女们歇下软帐子,张大夫隔着丝帕诊脉,诊了半晌又点头道:“这病...老朽给吃些药,渐渐保养着。”
沈氏呵呵一笑,那双眼睫翘了翘说:“嗨,都是做些琐事儿,那里算得上掌事。”
季海棠听得心伤,仓猝将她扶好坐着,转头叮咛人去请大夫来再瞧瞧。
沈氏回身就搁下茶盏讽刺道:“你倒记得清楚!你不是要出去么,在女人堆里搅甚么!要真是闲得慌了,不如和六郎到吴王府里逛逛。”
张大夫无法地摆了摆手:“娘子是聪明人,老朽也明人不说暗话,八娘子这体格是药养出来的,常日里就需好好养息、平心静气,动不得丁点儿气,偏她是个巧心机,不免忧思过分,此次赶上急火攻心,老朽也只能做到此处了,若...看能不能熬过本年冬雪了。”
季海棠被他松了,那里还敢再留,软着腿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没跑过几步赶上了来找她的浊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