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珠自是不能说不好,犹疑着扶住那车头,便问宛春:“是何要紧的东西,非要赶着本日送去呢?”
宛春也不料这两个少年人之间的豪情会升温的如此迅疾,短短数月以内便到了谈情说爱的境地,一时候又是好笑又是无法道:“这两个小东西,竟背着我暗通款曲起来,撇开身家非论,以敏珠和一仁的品德学问,倒也可做一对可贵的良伴。”
秀儿笑道:“这算甚么辛苦呢,也值得你念叨。”便去唤李桧来,叫上两个听差,自去后山采决明子去,倒真是收成了满满一大包。
方红英不料隔墙有耳,让容绍宋大大咧咧这么一嚷嚷,面子上不由就红了几分,掩口嗤嗤笑了几声道:“老七说话真成心机,我不过同四嫂说话取乐,偏你有耳报神,甚么都听了去。你说六弟心疼六少奶奶,如何,你亲目睹过吗?”
但是古话也说了,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设若敏珠和一仁之间当真是郎有情,妾成心,她又怎可忍心就此棒打鸳鸯?
章含兰笑不作声,劈面庞绍宋恰逢本日无事,返来的早,可贵坐下来同世人吃顿饭。他自来做事就没个耐烦,且在家中用饭的时候,总有无数的端方和顾忌,一顿饭正吃得味同嚼蜡的时候,冷不丁耳朵尖听到方红英说得打趣话,不由将筷子一放,笑起来道:“五嫂,你这话可就差矣,六哥对待六嫂但是非常体贴和顺的,怎会给六嫂委曲受呢?”
宛春蹙眉苦思好久,既舍不得敏珠委曲,也不肯一仁刻苦,便对秀儿道:“阿九不是说了要归去再想一想的吗?她和一仁都尚且幼年,大略是分不清甚么是爱情,甚么是友情的,既然阿九说要想一想,那么这一段时候我会找个借口,先不要让一仁再到山房来教诲她读书,或许隔一段日子,他们两个见不着面或许相互便可放下这段豪情了。”
“但是,我们得找个甚么借口呢?”秀儿亦是蹙起了眉,别看着敏珠年纪小,但是为人却实在聪明得很,如果找的借口糟糕的话,叫她看出来,那就又要生起是非了。
下首边杨玉蓉徐梦洁等人亦是各自纳罕,方红英位置居末,仗着说悄悄话别人也听不见,遂往四少奶奶章含兰身边凑一凑,笑道:“莫不是我们六爷让六少奶奶受委曲了,才叫她黑咕隆咚的连夜跑回老宅来?”
宛春道:“药草是我亲力亲为莳植起来的,送人也不失情分,不过容家人丁浩繁,我们还是要同前一回一样,各房都要送一些去才好。秀儿,辛苦你,要多替我筹办几份了。”
宛春笑道:“我们当然不能无事一身轻的归去,我前几日看后山药田里的决明子收成颇丰,决明子是益肾明目标良药,老夫人的眼睛不大好,我们带些归去,一来尽尽孝心,二来也算是为回容家找个项目了。”
由是当晚,宛春和敏珠姑嫂二人就赶往容家老宅。那容家的主子一看她们的车来,忙不迭就大开院门,一面放行一面令人往院里通报,说是六少奶奶和九蜜斯返来了。
秀儿道:“好好地在山房住着,俄然间说归去就归去,岂不让人生疑?”
这个时候恰是容家吃晚餐的钟点,宛春和敏珠的到来无疑似是稀客普通,直教人纳罕。容国钧便叫人去请她们两个到餐厅来,徐氏亦使报酬她们姑嫂添了座椅和碗筷,底下坐着的容昌耀佳耦便笑道:“好久不见老六媳妇和阿九了,也不知她们返来所为何事?”
宛春也知敏珠是不好乱来的人,沉吟半晌,才道:“实在没有体例的话,这周末我就带着敏珠回容家老宅住两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