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的人下来了,这时却不再持续盖房,仆人家要宴请统统帮手盖房的人,这一次不是中午管一顿饭,而是正式的宴客,大师喝酒庆贺上梁。而这时房梁正在太阳的晖映下,也就是“晒梁”。房梁要晒过以后,日子才气红火。
没几日王木工便担了刨子、锯子、凿子比及了宁家,问了宁家要做甚么便叮叮铛铛地做了起来。宁家早将东边的配房拾缀出来了,又烧了炕,屋子里暖烘烘的,王木工正幸亏这里打家具,早晨就住下,不必走上几个时候的路回家。
村里一半壮劳力都出徭役去了,另有一半的人等他们返来时再去,小山村里竟似空了很多,幸亏这时候田里的农活已经全做完了,就是山货也采得差未几了,很多人家便闲了下来,唯有宁家院子里每天炒干果还繁忙着。
办上梁前要先将房梁放在屋子,用红布在房梁的正中系上叫“披红”,两端各挂一个装满馒头的红布包,看着太阳升了起来,亲戚们便都过来道贺送礼,这时宁婉便把串好的一串银递了上去,却绕过了拦在世人面前等着收礼的郭老太太,直接给了罗双儿。
论起家具,宁婉倒是喜好先前赵家的,又都雅又合用。只是她也晓得赵家的家具却不是王木工能打出来的,就是请了虎台县的木工也不成,那些会打南边新巧家具的匠人,要自安平卫里请呢。是以她也点头,就算此次打的家具款式普通,但木头老是好的,且家里也急着要用呢。
便有几个女孩子俄然想到用处,挑最好的拣了些,“我们归去做刨花水。”
又说了一堆家里人如何惦记娘,宁清挺着肚子要回娘家的话,把爹听得非常动容,“都是一家人,大师实实在在的来往就好。”又说刘货郎,“你拦住清儿就对了,山路难行,她有了身子,如果不谨慎碰了一下可如何了得?”
三家村里很少来外人,更不必说打家具这类新奇事了,是以很多人来看热烈,又有小孩子捡了刨花玩儿,长长的一条儿,卷成了一团,不管如何将它们抻平,只要一罢休就还会重新卷归去。
上梁以后,那两个小伙子便拿起挂在房梁上的馒头向下扔,上面的世人也都笑着去接,这叫“接粮”,接到了是非常吉利的功德。
按说刘家住在马驿镇里,日子比梨树村里大姑和大姐家都要好,但是他们却极吝啬。娘生了石头他们本是最早晓得的,刘货郎过来时只拿了三尺红布,他一贯巧嘴,固然东西少却将话说得非常美满,“本来想买些鸡蛋送来的,只是镇上的鸡蛋那里有我们村里的新奇?我原想进了村庄换些,不料大叔大婶们都说岳父和岳母家里鸡养得最多,也不缺鸡蛋吃,我便想着,自家人不弄那些虚的,不如等我回了马驿镇再让清儿挑别的买来。”
无怪有人写诗说“农家少闲月”,一年到头从春耕秋收忙过了庄稼又要替官府做事,修城墙、挖沟渠、建房舍不一而足,连来带去的统共也要一个月光阴,年年出过徭役返来也就寒冬腊月了。现在宁梁实在忙,听幺女说将徭役顶出去也不心疼钱,只连连点头,他在家里只会挣更多。
并且,家里也另有启事不能隔日去虎台县了,秋收后是要将粮食运到马驿镇交税赋的,先前都要宁梁一筐筐地背去,现在恰好用毛驴送。自家的送完了,也帮别人家送了几次,天然也都要算工的,宁婉便将这些工分解一处,又贴了些钱将爹本年的徭役顶了。
三家村凡是的风俗是,礼送了谁,到了送礼人家有事的时候,便由接礼的人来行礼。按说郭老太太本不该该接罗双儿新房的上梁礼,但是她还是做出一副新房东人的模样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衣裳站在前面。不过宁婉倒不信赖她今后会替罗双儿行礼,就算她还了,宁婉也不肯意,她才不想跟郭老太太有甚么礼尚来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