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崔氏咬牙切齿低声谩骂:“杀千刀的。”章水生倒是再也忍不住了,俄然爬起来要那边去,李大柱早得了李洪氏交代,一把抱住他,将他硬拖返来,低声说:“水生,水生,别做蠢事,这伙人惹不得!”
章杏到底没喝那蛇汤,倒不是怕,确是风俗使然,她畴前就不爱那些个细条滑溜的东西。
章水生一下子沉着下来,渐渐躺下来。李大柱松了一口气,低声说:“睡吧,吉人自有天相,弟妹定会安然的。”章杏也松了一口气,渐渐躺归去。
这庙里多是些农户汉,玩弄农户许是一把妙手,但是杀人打斗却绝非长项,更兼事不关己,先前的热血这会已是冷却,再不敢打动上前,边退边让,任由那几人翻开庙门,扬长而去。
石头端了碗正要喝,她赶紧拦住,说:“先别急着喝,放一会。”
石头正看章杏不扎眼,理都不睬她,端起就喝。李洪氏如有所思看了章杏一眼,站起家打了孙子手一下,夺过碗,说:“急甚么?也不怕喝得满嘴沙,听杏儿的,先沉一会。”说着就将那钵子放到一边,一会后另取了碗,只将那钵子上面的水倒出来,分给大师喝了,余下倒掉。
那几个却由不得她,将她夹在中间,拉扯到他们几个睡的处所。那妇人挣扎着不肯去,有人一把夺了她手中孩子。那妇人尖叫唤道:“大爷,大爷,您行行好……”
大雨未停,不宜赶路,章水生李大柱几个将那妇人与孩子葬了后,又跑到城门那处转了圈——城门虽是翻开,却须得拿着通关文书才气收支。白跑了一趟,他们不过是些流窜灾黎,如何能到县衙的通关文书?
那壮汉正要赶人,他朋友伸手禁止,笑嘻嘻说:“小娘子要出去避雨?”那妇人听此人说话和蔼,赶紧点头,说:“我,我儿子发热了,实在淋不的雨,大爷们行行好。”那人又笑着说:“我们又不是铁石心肠,这点慈悲心还是有的,出去吧。”说着一把就将妇人扯了出去。
夜渐深了,雨愈发大,在城下守望的灾黎逐步散去,三三两两去寻避雨的处所。李章齐三家人多势众,又见地得早,抢先进了一家破庙里。庙里人垂垂多了,有几个别壮凶暴的拦着再不准人进。
夜如此冗长。次日天还没有全亮,章杏就被一阵凄厉的哭声唤醒,坐起一看。墙角边上有个青衣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哭得撕心裂肺。庙里人也都醒了,纷繁指导,昨夜的响动大伙都闻声了,只不过这般地步,大家自危,谁也不敢强出头。而这会死了人,事闹大发了去,终是指导起来。
那几人果然不是凡人,对看几眼后,一下子相互背靠背成团,抽出兵刃,与世人对峙。庙里世人见对方竟是抽出明晃晃刀剑来,再看本技艺中的扁担木棍,不由得心生胆怯。那大块头将世人神情看在眼底,嘲笑一声,倨傲说:“不怕死的固然上前。”
那妇人一边惶惑恐恐伸谢,一边说:“我,我站那边就好了。”
处所逼仄,不好再架火烧水,李崔氏便一人发了一个饼,在漏雨处接了半钵子水,混着干饼吃。她家那饼子是李洪氏做的,又干又硬,这时节存个十天半月都不会坏,且又耐饿,又有嚼劲,是长途跋涉照顾的最好食品。只是越吃越干,须得一口水一口饼才好。但是章杏却不敢就这么喝那屋顶上漏下的雨水,她怕抱病,眼下地步,生了病但是叫每天不该叫地地不灵,等闲就能丢了命去的。
章桃再忍不住了,赶紧爬起来看。她另一边睡着的李洪氏赶紧抱她躺下,小声说:“乖孩子,别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