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起,章杏俄然一阵眩晕,静坐了好久,眩晕虽是好转了,偏生胸口又模糊作痛起来,她掀了衣衫一看,右边胸口那处多了好大一块淤青,明显是昨日被万郎中踢狠了。昨日又累又乏,神经都是麻痹的,睡了一觉起来,各种感受清楚,喘气略深些,全部胸口都会牵涉的疼。
章杏想到那姓万的换给她的活血化瘀的药还没有效完,她赶紧翻出来,在胸口处搓揉好久。李崔氏喊她一道去领粥。因着昨日跑远路带了很多东西来,省着点还能够用个一两天,再加上她实在难受,便推说了不去。
李崔氏和一众男人们走了,章杏打起精力,筹措了一餐吃食,与章桃一道用了,又将昨日得的一些东西分门别类,正忙着,石头过来了。因为有了共同的奥妙,石头与章家姐妹两个靠近了很多,不消说清楚,就开端帮着章杏给章水生翻身擦洗,晾衣收捡等等。
李洪氏虽是想让孙子晓得人生痛苦,但见他被吓到,到底心疼,遂不说这事,将篮子提到身边来,招手对章杏说:“杏丫头,来,我教你如何捣弄这东西。”
章杏哈腰捡起地上铁杵,在泥土里蹭了蹭,又将地上的章桃背起来,对石头说:“走吧。”石头看着章杏,手指了地上死人,说道:“他,他呢?”
章杏当时也就是仓促一眼,那里看得有多细心?
万郎中昂面倒在血泊中,一张脸被抠得稀烂,石头章桃俱是吓住了。石头虽是玩皮,偷鸡摸狗样样精通,到底是个只要十岁的孩子,亲手杀人还是头一次。先前情势告急,他来不及多想,大呼一声直接爬上了万郎中的背,手摸到他的口鼻,一阵狠劲撕扯。现在人倒在了血泊中一动不动,死相狰狞,他方才认识到此人死了,心中这才晓得惊骇,瘫在地上,双手于背后支撑,呼吸短促,浑身禁不住索索颤栗。
石头还在游移,章杏又说:“天快黑了,我们快些回吧,免得李奶奶担忧。”
章杏早晓得想到是瘟疫了,只是淮阳呆不得,她又能到那里去?她爹还病着,她想走都走不了。
章杏到底比他们两个多活了一世,很快平放心神,摸了摸章桃的头,将她放到一边,走到万郎中中间,用脚踢了踢,又用手探了探口鼻,见确切无气了,方才转头看石头,问道:“你有没有伤到那里?”石头仍然盯着地上死人,摇了点头。
石头也被吓到了,看了一眼章杏,说:“祖母,你可别吓我们,我们这一起上但是见了很多死人,如何先前不说走?现下就说淮阳呆不得呢?”
李洪氏听完了,一脸灰败,说:“这定是疫病!幸亏你没有多留一刻,这东西传起来快得很,沾上了,只死不活!原觉得,盂县到这里还远,想不到竟是来得这么快。看来,这淮阳也呆不得了。”
过一会,李洪氏也过来了,见到章杏摘了一篮子鱼腥草,非常吃一惊。章杏将摘采颠末说了,当然,关于万郎中的事自是一字都没提。李洪氏对孙子和章杏之间的眉眼来往浑然没觉,她的心机全被章杏话里那惨死的一家人吸引了畴昔,诘问的非常详细。
章杏看了看血泊中的万郎中一眼,说:“不消管他,我们走吧。”这年代非命的人多得去了,这姓万的无亲无端,是不会有人替他出头的。
三人将身上血渍洗濯洁净,石头见章杏走得跌跌撞撞,抢着背了章桃,三人一道翻了山岗回到全塘帮伙歇脚处。章杏又累又饿,只恨不得立时就睡死畴昔,但心中始终挂念父亲。气候酷热,父亲一动不动躺了一整日,若不洗清爽了,明日准会破皮生疮。她仓促替父亲擦洗一番,又换了一身洁净衣物,与章桃分食了一个青瓜后,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