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与她说上话了？她知不知裕安的事情？”赵顺又说。他与赵得义是打小的情分，自家老爷的心机，他也是晓得的。赵家故乡就在裕安，赵得义一家虽是搬到京都四周的云阳了，但是本家的很多亲戚仍在裕安。赵得义能有本日，与当年裕安本家几位嫡亲倾力帮忙无不相干。这回裕安遭了如此大灾，他家老爷也愁了很多白收回来。八月里就筹了一批粮食运到裕安，因是年关将到，又吃紧筹了这一船，想赶在年前运到裕安去。
刘来财都这么说了，章杏用了饭以后，就顺着梯子上到了船面上了。他们正行于淮水中间，两边离岸足稀有丈之远，岸上看不见人影，只稀稀拉拉几颗枯黄老树寂静立着，大水过后的淤泥已经干枯，远远看去，一片苦楚灰白。
这件事天下皆知，好答。章杏拣一些众所皆知的事情说了。赵得义听完，叹了一口气，说：“年年淮水，年年哭啊。”
刘来财说这事时，话里话外都是感概，直说这赵老板是个大善人。
章杏点了点头，“是。”
章杏听他话里感慨这般深厚，不由得又昂首看了他一眼。赵得义倚船舷站着，看着河岸荒村老树，面上尽是哀痛。
“我晓得。”章杏笑着点头说。
“刘伯，我们另有多久到全塘镇？”他们当时避祸时，且讨且行，足用了月余方才到淮阳，走水路要比水路快，就不知约莫需费多少光阴。
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这小女人，都不简朴呐。
刘来财在章杏劈面坐下来，说：“杏儿，你放心，那赵老板是裕安人，与你也算是半个乡亲，为人和蔼。他也知你是我带上船的，你如果闷了，固然到上面去，透通风，看看风景，他不会说的。”
赵顺见赵得义还是在说小女人的事，这整条船就只要一个船工刘来财带了一个小女人外，再没有其别人了。刘来财过来求这事的时候，他也在场，工头原是不肯承诺的，还是他家老爷亲身许的这事。
赵得义了望河岸一阵，他的贴身小厮赵顺寻出来，赶紧回舱里取了披风过来，一边替他披上，一边说：“老爷如何上这里吹冷风了？”
章杏站住了回身看一眼，又缓慢低下头去。这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形微宽，面庞温暖。章杏不过来，此人就走了到章杏面前来，问道：“小女人是全塘镇人？”
这日，刘来财还是过来送食水，见章杏看着小窗发楞，笑着说：“杏丫头，这能看到啥？用了饭，到船板上去看去！”
“小女人。”此人开腔了喊道。
“坐船快，另有四五天就到了。”刘来财说，“如何，你是不是感觉闷？”
章杏却笑着点头，“不闷。”
赵得义笑了笑，说：“这小女人倒是有些意义。”
章杏在船上这些光阴，底子就不到上面去，底舱又小又闷，大人尚且受不住，可这孩子硬是不吭不响呆了这么久，实在是太灵巧了。
来人一笑，说：“你不消怕，我是裕安人，提及来，我们也是半个乡亲了。”
章杏不知刘来财是如何说她的，她抱着只少未几的心机回话老是对的。她做一副头也不敢的模样，低声说：“我叫章杏，是全塘镇李庄村人。”
赵得义想起方才那小女人话语来，他问得话，她虽是答了，却都是一些众所皆知的事情，问了半天，他想要晓得的竟是半点也没有听到了，至于她到底知不晓得裕安的事情，或许只要比及了全塘镇才晓得这个答案。
章杏内心却不敢苟同，贩子逐利，那里都不例外。这赵老板将粮食运到裕安去，一定就不是为财。此人走南闯北，又是这般矫捷，她在他面前，唯有谨慎谨慎方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