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一看沈婆子送来的嫁奁票据,就知掏空了婆母的小半库房,内心戴德不已。

此时气候已暗,茜娘的身影在院子内里盘桓。芳年瞧见,命三喜把茜娘请出去。

沈婆子还没走,立在角落里鼻眼观心。

“娘,那毕竟是王妃,就算是只当一天,也是皇家的媳妇。”

“我的芳姐儿是天下最良善的女人。娘明白你的意义,我会看着的,替她寻一个好人家。”

“弟妹!”卫氏的声音拔高,显是气得不轻。

下人头埋到胸前,声音微小, “老夫人,小的也是从内里听来的。”

芳年青松地说着,脸上没有半点悲色,茜娘将信将疑。一副想留不敢留的模样,仿佛另有话要说。

“见过母亲。”

屋顶上的隐七身子抖一下,瞥见隐八怜悯的眼神。

她忍着内心的苦,稳住心神,命沈婆子开库房备嫁奁。

卫氏哼一声,老二媳妇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二房吃了肉,留下骨头给她们,叫她们如何啃?

“娘,你听我的。”

“娘…”芳年偎进母亲怀中,“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她悄悄一笑,把嫁奁票据递给邢氏,放肆道:“娘,收好,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了。”

茜娘看着芳年身上的嫁衣,绣工和款式都算不错的。但毕竟不是量身定做的,穿上并不是很都雅。

她想着女儿说不要嫁奁的话,正要推让,就见卫氏一脚踏进门。

“那好吧,就费事你了。”邢氏踌躇一下,终是点头同意。

量好尺寸,芳年脱下嫁衣。她双手接过,一刻不敢担搁,告别分开,筹办去再醮衣。

“她倒是个知礼的。”邢氏感慨。

芳年招来三喜,命她和沈婆子一起去怡然院。

“嬷嬷,我还是派人去问过祖母,再做筹算。”

她们一走,邢氏脸上重现笑容。

这些传言目前不知是否可托,但眼看着王府那边光派人送来聘书,聘礼的影子都没见着,她的心打起鼓来。

芳年从邢氏的手中拿过嫁奁票据,随便一扫,问她:“沈嬷嬷,祖母送票据来时,可否说过,这些东西给了我,就是我的,随我措置?”

茜娘欢乐地吸鼻子,眼眶泛红。芳年拉着她的手,到屏风前面量尺寸。

“我没事,欢乐都来不及。”

邢氏的态度冷冷酷淡的,心道这个庶女,还算故意,晓得来看芳姐儿。

“芳姐儿,你甚么都不带,在王府如何过日子?”

三天时候太赶,嫁衣只能在裁缝铺子里买。邢氏顾不得感慨,急仓促地出府。把邑京驰名的裁缝铺子都逛了一遍,选来选去挑中一套,拿来给女儿试穿。

“二姐坐吧,有甚么事就说。”

为了她的家人,她不能意气用事,必须得好好和七王爷相处,以免惹怒阿谁随时发疯的王爷。

芳年动容,人间之亲,唯亲情至高至纯。

凭茜娘的出身,在高门大户哪有甚么好名份。要么是贵妾,要么就是不受宠的庶子媳妇。这两种女人,在后宅中是最受气,最易被架空的。

大房的卫氏是最不甘的人,她看着气急废弛返来的女儿, 问明启事, 呸道:“珍姐儿, 她哪能和你比拟。你是端庄的嫡长女,将来是正室主母。她那王妃说得好听,不过是个填房。另有七王爷说的话,谁晓得她这王妃能当多久?”

“娘,王府少不了我一口吃的,再说就箱面上的东西,也够我开消的。万一真有不趁手的时候,我就让三喜返来取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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