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是她用心为之还是纯属偶遇。
“过往各种,皆成云烟。司家一门,琳琅失实攀附不起,本日亲身来与君别。”
我当然晓得。
“她若还愿嫁我,三媒六证八抬大轿,我亲身迎她过门,她仍然是我司云麓的嫡妻。她若不肯,一别两宽各自欢乐,是我没这福分。欠她的,我下辈子当牛做马去还。”
我难堪看向庞大裙摆。
“谢你演了这么逼真的一场戏,以是才骗过了她,让她觉得本身真能够成为司少夫人,才会和盘托出。”司寇当真看我,“连我都差点觉得是真的。”
她眼神微起波澜。
司寇被派往二征南诏之前,又登门找过我一次,这一次我父王直接将人放了出去。
“琳琅,上来。”
世人只看皮相,内里哪怕烂到了芯子,又有何妨。
“哪能呢?”哈伦立即打断我,出口的话锋也转了方向,“我的意义是,你若筹算常住,我叫人安排个坐北朝南的天字一号房给你。”
这是实话。
燕玺楼向来一房难求,若真是能白嫖,明显是赚到了,我想都没想便点了头。
我笑笑。
彼时年幼,随父上京所遇第一人便是他。因着那张清隽俊美的脸,常常跟在他身后巴巴地唤着“寇哥哥”。
【平行天下,我们仍然默契】
司寇杀伐定夺满腹经纶,是不世出之良才,并且满心都在治国报国上,以是对男女之事淡之又淡。
而下一刻,她已然坐在地上,白裙也染了几分脏污。
我在世人骇怪的目光里一步步走向一袭红衣的新郎官,最后在他身前天涯愣住了。
满座来宾群情纷繁,不过是叹我离了司家,怕是再难觅得如此良缘,那但是当朝最受欢迎的儿郎。
司寇半晌不语,最后被逼急了,才道一句。
司家世无女郎,我又生的软糯灵巧,老夫人巴不得有个女孩儿承欢膝下,当即欣然应下。
“我来还护身符。”司寇眼中似有万千缠绵,却只化作这一句话。
不为别的,主如果他这痴情的模样过分让民气酸,哪怕是凉薄如我,都有几分看不下去。
“我说真的,司家这门婚事,你真不筹算要了吗?”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换成他,亦会如此。
订交十数载,他过分体味我。大略是看出我眼中的断交,以是才无言以对。
但那又如何?
集钟灵毓秀于一身的南边女人,却老是轻纱遮面,平素深居简出,不肯等闲见人,传闻是因为脸上有道疤的原因。
“天哪!那不是哈伦王子吗?”
他笑了笑。
竹马不敌天降这句话诚不欺我,十余载两小无猜,到底敌不过萍水相逢一场露水姻缘。
但敌不过司寇天生固执。
我在众目睽睽下摘掉凤冠,披垂了一头长发。
那一日大红喜服葳蕤满地,铜镜映出那张脸美艳得近乎妖媚,只是眉梢眼角寻不出半丝喜气。
他为人向来冷酷寡情,但言出必行。
城阳王府的郡主为人漂亮一事很快流行全城,连未婚夫婿琵琶别抱都能漂亮容忍,另有甚么是她忍不了的呢?
我摇点头,不料外瞥见他带点绝望的眼神,随即笑了。
十五岁及笄那日,他送了根簪子给我做簪礼,那支簪我除了洗发从不肯摘下。
我父王被气了个仰倒,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婚前公开要纳妾不说,另有脸上门求见正主儿。
孰料等来的倒是俪影双双。
他给太子做伴读,我仗着在宫里吃得开,公开混迹书房,时不时帮他临临字帖,偷渡珍本,免得他功课掉队于三哥之流的皇子。
长街绝顶。
我父王当然不是死人,以是他压根没让司寇进门,直接把婚书撕个粉碎扔他脸上,逼着他退还庚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