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心机向来深不成测,这是老天子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话,可他这话却没人敢接。
老天子的寝殿被烧毁了,所幸内里已经没人了,玉玺之类的国之重器也未曾放在这里,眼下只要在龙腾殿里再找一间宫室临时安设了老天子便好。
如老天子所叮咛的那般,太子只将丞相和六部尚书宣召了来。见着人都到齐了,太医们上前,将扎在老天子身吊颈命的银针取下,闭目养神的老天子这才展开眼睛衰弱的说道:“诸位爱卿想必也看明白了,朕身中剧毒,光阴无多了。”
太子找了一处间隔寝殿稍远的宫室将老天子安设了下来,然后又命随行的太医们再诊,可惜统统必定都是徒劳――一行人从冷宫走到龙腾殿,所用不过半个时候,但老天子的状况倒是越来越差了,不但看着更加的衰弱,脸上乃至呈现了将死之人才有的暮气。
听了楚翊的话,太子的眼中俄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他和老天子是故意要措置藩王的,却从未想过要斩尽扑灭,谁知一时心软竟是换来了这般惨痛的代价!
因着龙肃营的人都被楚翊派去封禁藩王府邸了,宫门口那大堆的尸身还没有措置完,这些大臣们刚走到宫门口便先被骇了一跳。所幸进宫以后除了遇见的人少了些外,看着倒也没甚么不对,世人这才暗自放下心来,有半道上偶尔遇见的,还凑在一处会商本日被宣召所为何事。
跟着太医们将吊命的银针取下,老天子能很较着的感遭到生命的流逝,他晓得本身时候未几了,以是底子不废话,持续道:“本日之祸起自诸王,赵王起兵兵变,魏王行刺放火,皆不成赦!”说完这句话,他喘了好一会儿,又道:“太子楚昭品德贵重,深肖朕躬,今传位于他……”
老天子不喜好程家,连带着对程子安也没甚么好感,楚翊一向都晓得。如果平常,她必然会找借口矢口否定,但眼下这景象,棍骗的话她一时候竟是没法说出口来。
本日被派去各府宣召的宫人一个个的口风都很严,不管用甚么手腕都是一个字不说。世民气里泛着嘀咕进了宫,直到见到龙腾殿那被烧成废墟的寝殿,又见到中毒垂死的老天子,这才一个个骇然失容。
太子最早发觉了,他昂首,清俊的脸上已是染上了泪痕。似是不信赖般,竟伸手去推了推老天子的胳膊,喊道:“父皇,父皇,你醒醒啊……”
宫室中的人都跟着跪下了,口中呼喊着“陛下”,声音中满满的都是悲戚。但不管至心冒充,老天子都已经听不见了,他的眼神垂垂地涣散,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认识也垂垂地恍惚不清,那只枯瘦的手即便仍旧被太子紧紧地抓在手中,却已经失了先时的力道。
太子返来以后老天子便再没看楚翊一眼,闻言也只是中气不敷的说了声“回吧”。因而侍立在一旁的宫人们赶紧抬起了这把刚在冷宫里找到的陈旧躺椅,抬着老天子便踏出了冷宫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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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令见状略微游移了一下,还是上前谨慎翼翼的摸了摸老天子的脉,接着又探了探鼻息。过了半晌,他才宣布道:“陛下,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