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历经存亡,那一年他由死重生。
顾相檀心头一悸,忙别开了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公然尝到了点点腥甜,只是唇上另有些微麻,仿佛那指腹冰冷触感还残留其上。
那一年赵鸢遇见了别人生中最大的救赎,以是这一线光亮,值得倾其所用来互换,因为是无与伦比的弥足贵重。
顾相檀一早醒来赵鸢便已将祝祷的供奉礼品都备下安妥了,用了早膳,毕符和衍方就牵来了马车,赵鸢带着顾相檀坐了上去。
顾相檀被看得有些不安闲,便从赵鸢手里又拿了两张黄纸道:“那就再多烧些,如果奶娘泉下有知,瞧得你本日模样,自也会感念欣喜的。”
“唔……真是好吃,三哥你何时请了这么短长的高人在府中,可否借我归去享用两天?我必然有借有还。”
顾相檀一愣,他极少听得赵鸢提起小时候的事,不管是幼年在宫中,又或是被宗政帝放逐在外,赵鸢对此都杜口不言,不说苦也不说难,但是就算他对此再如何沉默,顾相檀还是记得那年在赵鸢中毒之时,本身施救时牟飞提及过的话,他们家的这位少爷像这般在鬼门关前盘桓来去,在此之前都不知经历多少了。
接着又觉恍然,赵鸢虽没贰心机那么刁钻深沉,但想得并不比本身窄短多少,以是,那人在那事上做得这般较着,前后启事赵鸢也都看在眼里,早有猜想不算奇特。
正月月朔,弥勒佛圣诞,大邺高低,以相国寺为首,合其座下八十八座大属寺,又各分八十八座小属寺,行圣诞祝仪,办千佛法会。
赵鸢八岁离京,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和两个照顾他的人,千里迢迢去到北向,待不到两年,又被追杀至鹿澧,最后无法之下委身郊野,其中惊险,他所吃的各种苦头又那里是外人能够揣测获得的,眼下听他虽不过寥寥几语,赵鸢也不会放开了说,但顾相檀只要一想到背后黑手放肆若斯,加上赵鸢现在回到京内却还是蒙受毒害,存亡来回,顾相檀胸腹当中便忍不住血气翻涌。
就这般一个忙一个吃的,席上欢声笑语不竭地用完了这顿团聚饭,因着侯炳臣顾念城外虎帐中的将士,另有很多兄弟背井离乡,一军统帅在佳节之时自不能单独畅怀,以是这筵席并未久拖,酉时一刻就早早散了。
侯炳臣笑道:“我不懂那些教养礼数,在陈州每到年节挨家挨户都会放这个,显得热烈,可贵回了府,自也一同沾沾喜气。”
他本来的意义是想扣问赵鸢是否有空能和他同去,但是许是克日安闲得久了,只要和赵鸢在一张床上同枕同歇,顾相檀老是格外好眠,不等后半句话问出,他已是忍不住睡了畴昔。
顾相檀和赵鸢相携着离了正厅,往赵鸢地点的偏院而去。
顾相檀听着那爆仗声响,里头间或掺杂着丫环小厮们的嬉笑打闹之声,再看面前那一张张光辉喜庆的笑容,衬着满桌的好菜,一时竟举箸呆愣起来,只觉这像是一场极美的梦,美到如此的不实在,往年他在鹿澧,日日所求的不过也就是这么一时半刻,有亲人在旁,有家的味道。
顾相檀却未参加,而是去了释门寺,作为京中第一大梵刹,月朔年节自是人头攒动,焚香祝礼之众将这一方古刹挤得都要无处下脚了。
顾相檀肃立半晌,蹲到了赵鸢身边,赵鸢递了一张黄纸过来,顾相檀接过,缓缓放到了火中,看着它被那明艳赤红一点点卷曲淹没。
顾相檀瞧着毕符走到近前,再看他手里东西,一个火炉,一个火盆,加一捆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