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从内里返来就卸了妆容,方才沐浴过,想着一会就要歇下,便没有穿罗袜,是以一双小脚怯生生的露在内里,被齐光用手一摸,只感觉浑身都不安闲,忙要把脚收回来,不想却被他用手按住。
昭华似没有发觉李太妃的打量,漫不经心肠望着不远处插着红梅的瓷瓶,似出了神,半响后,才微微一笑道:“这几日宫里传了一些闲言碎语,连我这等足不出户的都有所耳闻,可见是不像个模样了。”昭华腔调委宛暖和,乃至脸上的笑意都未曾有所窜改,只微偏着头,笑吟吟的望着李太妃。
麟德殿曾经是淑妃的寝宫,在淑妃逝后宗帝命令封宫,自此麟德殿的大门在未曾开启,现在懿德皇太后让宗帝住进麟德殿,何尝没有热诚之意。
昭华弯唇一笑:“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给太后娘娘复命,就未几留了,太妃且服侍太上皇去吧!”说着,莲步轻移,施但是去。
李太妃一惊,目光游移,也叫不准昭华这番话但是意有所指,便道:“我这日日在麟德殿服侍太上皇,道不晓得宫里又生了哪些闲话。”
受命在麟德殿服侍太上皇的是他的宠妃李贤妃,双十韶华,容颜未改却落得现在了局,任凭是谁都不会甘心,开初对太上皇还尚存害怕之心,谨慎翼翼的服侍着,待日子久了,也瞧明白今上和皇太后对太上皇的冷酷,便慢待起来,麟德殿的宫人瞧了,不免也生了旁的心机,对着一个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太上皇又如何谈得上恭敬。
李贤妃在齐光即位后已为李太妃,一个无子的太妃面对盛宠的国夫人自是端不起架子,在反应过来后,一脸笑意的说道:“昭华今儿如何有空过来了?但是稀客。”说着,从速让宫人上茶。
昭华嫌弃普通的拿着帕子擦了擦脸,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漫不经心的说道:“让人传了话就好了。”
昭华与宗帝打过的照面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在她的印象中,那是一个严肃深沉的帝王,而面前这个别态干瘪,神情式微的老者实在让人难以遐想起他的身份。
“麟德殿的事不必再回朕了。”齐光沉声说道,沉吟了会儿,放动手中的御笔,招了陈四近身,叮咛道:“兴庆宫那上些心,别总让母后因为旁的事劳心了。”
齐光共有两子,白氏所出的宗子逸哥儿,柳氏所出的二子泰哥儿,起初因李氏无子便把逸哥儿养在膝下,现在齐光把逸哥儿又重新养在白氏膝下,不成谓对昭华不消心,白氏与柳氏皆豪门之女,家世平平,莫说能不能教养得好皇子,便是这出身已让这两子失了先机。
昭华歪在美人塌上,手执一卷话本儿,正津津有味的瞧着,无妨一昂首瞧见齐光倚在门边,唬了她一跳,忙用手抚着胸口,恼道:“来了如何连个响动也没有。”
半响后,李太妃谨慎翼翼的看了昭华一眼,轻道了声:“我明白太后娘娘的意义了。”
“太妃这般是做甚么,不晓得的还当我不懂事让太妃受了委曲。”
陈四低声应了,因不敢直视龙颜,不得窥到齐光脸上的神采,只是他服侍齐光日子久了,只听那语气便晓得这事贤人虽是没有穷究的意义,且听任了太后娘娘行事,可内心倒是有些不舒坦,转念一想,倒也明白过来,这宫里,除了贤人,谁的手也不能伸得太长,超出贤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