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刚被卫绛塞走的果盆,又重新回到她手里。眼下溜不了了,卫绛只得顺着老鸨所指的方向去送果盆。
卫绛举目扫过,来往皆是客,花楼买卖太好,连女人都不敷用了。
卫绛沉心机忖:这青楼里除了妓就是客。周姨娘当然不成能会是妓,以是她要见的定是某个男人。
长官上的男人开口,声音就和他的眼神一样降落阴冷。
“回爷的话,是买来的。”
想来挺好笑,经绿珠和红丹这般狠骂,本来轻浮的几个色胚一下子收敛了,特别是豆腐坊的店主,好几天没露面。
宿世之事不必多提。卫绛涂完胭脂后,在镜前搔首弄姿,公然与尔娘差很大一截,镜中人儿就像偷令人家胭脂花粉的丫头,东施效颦。
花楼是云海洲最好的青楼,能出来的都略微有些家底,再不济也是小铺掌柜之类的人物。普通底层海员、船工只会找流莺或暗门子,几个铜板就能换一回风骚。
卫绛愣住了,略有无助地环顾四周,偶然间昂首,恰都雅见周姨娘沿梯往三楼去。
卫绛真不想出来。
雅室里,一桌坐有六小我,个个都是锦衣华服,来头不小的模样。
卫绛也未几加粉饰,以她此时的年纪过分平静反而不普通,因而,她抖抖擞擞昂首起,扁着嘴像是要哭。
“各位爷另有何叮咛?”
险象还生。卫绛大松口气,她沿梯下到底楼大厅,假扮丫环找寻周姨娘踪迹。
思忖再三,卫绛咬牙狠下心,折身往花楼去。
此人还真死咬着不放!卫绛内心焦急,怕这般一拖,周姨娘已经溜了,得尽快脱身才行。
前几日飓风,仿佛把云海洲的百姓都憋坏了,趁今晚月色撩人,他们全都跑街上来,买小吃、看杂耍。
老鸨随口瞎编。那男人的眼就瞥到卫绛身上,嘲笑道:“她衣裳穿得还真够好的呀。”
卫绛不急于戳穿她,而是等她身后的一条大鱼。周姨娘是别人放进卫家的饵,此时,卫绛也要将她当作饵,把想要垂钓的那人找出来。
本来是衣裳!卫绛内心一惊。没想这男人眼睛真够毒,连这点小岔子都看出来了。
卫绛张口唱了一曲紫竹小调。江南风味,吴侬软语,倒真是唱得好。
“哎呀,你这丫头傻站着干吗!还不快点给客人送果盆子去!”
卫绛一边说一边往外溜。绿珠和红丹往内一看,桌上有张猴子面具,另有串糖葫芦。不知是哪位客人这般有童心,俩人正在要问,卫绛已经溜得没影儿了。
曲终,世人鼓掌喝采。那男人终究放下戒心,还赏了卫绛碎银,共五两银子。
前阵子来了批商队,故花楼买卖昌隆。远远地就见几串红灯笼悬在檐下,如同妖娆的手臂随风招摇。窗处人影重重,仿佛能见觥筹交叉,娇笑就来自那处,肆无顾忌撩民气弦。
“你这丫头竟然敢偷懒!客人这么多,还不知跑勤奋些!快给老娘送东西去!”
这两女人卫绛熟谙,一个叫绿珠,另一个叫红丹,她们就好不关窗,不但遭了贼,有次还赶上采花悍贼,白白被占去便宜。
卫绛收起惧色朝那人翻个白眼,这小行动倒把众宾逗乐了,连长官上的男人也浮起含笑,不过那只是顷刻工夫,没等世人笑完,男人就寒声问:“这丫头从哪儿来呀?”
自从周姨娘到卫家后,她鲜有露面,为人很低调,对周遭人都客客气气。因为卫千总宠她,李氏又是个诚恳本分的贤妻,以是也没人会刁难她,除了卫绛初度遇见她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