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华深吸口气,悄悄地埋没苦衷。他左看右瞧,这艘陪了他五六年的船的确旧了。他筹算去做一票,好攒些老婆本。前次上门提亲,他把身家性命全都奉上了,成果她还不承情。
“你是我兄弟,这里是我们的家,你走甚么?”
终究,海带看出他有苦衷,谨慎翼翼地摸索他。
漫冗长夜,偶然就寝。卫绛心烦意乱。睡不安宁的,除了她另有墨华。
“哎呀,卫二女人年纪悄悄技术就这么好,今后我们有得吃香喝辣了。”
卫绛没找到本相,反而越来越含混,宿世此生胶葛在一块,乱得分不清眉目。
卫绛内心通透,稍想就明白了,因而她贼兮兮地探头问道:“娘,这几天是不是爹爹对你很好呀?”
船室里满盈着一股奇特的鲜甜气味,另有海带嚼蟹时的咯嗒声。
光阴静好。但在静好当中,俄然起了风。船身轻微摇摆,像是被浪拍打,紧接着“滴答、滴答”,有甚么东西滴在船篷上,听着像是下雨声。
“你和卫二女人吵架了?唉!都怪我话多,下次她来我就出去好了,让你们放心大胆地聊。”
“把蟹吃了,留明天不新奇。”
李氏见闺女吃得香,笑逐颜开,眼中更是神采奕奕。卫绛无间中瞥见,感觉娘俄然变美了,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皮肤也光润很多。
“够义气,你对我真没话说,你这大哥我可得认一辈子!”
墨华想很多了,只感觉脑袋发涨,伸手去摸额头烫手。
卫绛不由想起墨华临走之前说的话:“骂别的没干系,说我兄弟,不可。”
前尘旧梦,墨华垂垂辩白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侧首看到海带把脑袋埋在汤碗里,晓得这必然是真的,不由勾起唇角,莞尔而笑。
墨华黔驴技穷,他已经寒微得没脸没皮了,她如何就不明白呢?
想来,李氏似尝过蜜般,高兴地笑了,她不由自主夸耀道:“你爹明天陪我去买绸料,说要给我做身新衣裳。对了,他还打了两副头面送我,可你看娘这么老,如何美意义带出去。”
墨华闭上眼,不忍再想。海带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若不是海带父亲照顾,那一年他就已经死了。此恩无以回报,墨华在海带爹爹墓前发誓,将来会帮海带娶妻,给他添宅置地,过上平凡人的日子。
卫绛想着墨华这个高傲且不要脸的家伙,念着宿世的恩恩仇怨。思忖再三,她一笑了去,和顺地对李氏说道:“娘,你想多了。我真是不舒畅,天太热,甚么都吃不下。”
墨华喃喃低语,把吊床摇得咯吱作响。海带一听忙把嘴里蟹壳吐洁净,而后探头辨天气。
海带想说“不”,但见墨华敛起笑,沉下脸,他就乖乖地闷头啃蟹,再也未几话了。
“你不能去。你敢说个‘不’字,我立马就翻脸。”
墨华苦笑,他不想提本身被她看不起的事,闷声躺回小吊床上,不自发地长叹口气。
卫绛走得绝情,寒了身先人的心。她疾步回到卫府,头也没回。一出院,恰好被李氏叫住用膳。卫绛没表情,只道:“人不舒畅。”然后仓促回房。
眼下,卫千总算想明白了,挑来选去谁都比不过与同甘共苦的原配。他知错了,肯拉下老脸向她赔不是,对李氏而言这已充足。
娘欢畅,卫绛也欢畅,但娘一走,她便愁影重重。
海带吧唧着嘴,笑得浑厚。不知如何的,墨华眉间浮起一丝忧色,他面前呈现一副画面,海带残破的尸身飘在海面上,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