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看看手中之物，本来是墨华的烟杆儿，铜烟锅子正燃着烟丝，白烟袅袅。他拧眉，似有讨厌，但是甩手一掷，这烟杆竟直直刺入门框，且入木三分。
经他这番摇摆，卫绛终究醒神，她瞥见他手中的缠发锦，再看看他，不由哽咽。
顷刻间，一道刺目红光掠空而过，割破无边乌黑，直朝他们飞来。说时迟，当时快。还未看清红光是甚么，安然抬手等闲接住了。
安然不幸巴巴地抿起唇，很委曲。卫绛沉默，握着血剑的手不断发颤。
安然转头看到他，无辜的脸垂垂变了样，澄彻的眸阴冷狠厉，喜好下垂的眉脚成心偶然地微挑。
安然怔目而视，清澈无辜的眼悄悄滴下一滴泪。他像似不感觉痛，麻痹地拔出那柄短剑。热腾腾的鲜血溅在卫绛脸颊上，烫疼了她的心。她低头不敢看他，用力尽力将他推倒，而后夺走那柄剑，打碎悬于顶上六角玻璃灯。
卫绛惊骇，她不由自主蜷紧身子，恨不得能钻入船面的裂缝里。
墨华携起卫绛的手，把她带回郑府。一入门，世人喜气洋洋正在把酒言欢，墨华一笑，端盏敬酒，与世人打成一片。
刚才面前还亮得很，俄然之间又变暗了。卫绛像是从天落到地，然后又从地回到天，灵魂飘飘零荡无所依。
“没。”
不过墨华没把他放眼里，只问卫绛：“他有没有弄疼你？”
“哐当”一阵动静，挡在卫绛面前的陶罐被个个砸破，碎陶飞贱，削过卫绛的手脸。她紧捂住嘴，吞声不敢叫，合法想逃，却被安然逮了个正着。
“明天是郑老爷子的寿宴，此事不能传出去，不然各头体味觉得我爹没本领，养了这么大只老鼠。”
卫绛摇点头，睁大眼睛，噙着泪，深吸一口气。
统统交谊皆灭于棍骗当中，卫绛羞恼成恨，气得浑身发颤，她一把捡起地上短剑，不顾青梅竹马、不顾两小无猜，狠狠刺向安然后背。
“阿绛，你……”
仓促把披风折起，墨华开端找寻卫绛的踪迹，冷不丁地，船内传出闷响，像是男人哀嚎之声。墨华赶紧取出火折子燃起，微微火光照亮室角一根墨色缠头锦。
“那就好。”话音刚落，墨华顺手拔去插在门框上的烟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安然刺去。
而皮肉之痛远比不上肉痛，卫绛复苏以后看清楚了安然，这一顷刻才是真正的撕心裂肺。
卫绛被墨华护在身后，她看着一墨一白在火中比武，两人竟然不相高低。卫绛不懂武，但她晓得那里是关键，墨华动手不足地，而安然招招暴虐，一度将墨华逼入死路。
他逃脱了，血滴了一起。卫绛却陷在他的叛变中，好久回不了神。
墨华点头应下，不一会儿就将落在船室中的褚色披风交于她手上。他含情脉脉，和顺地将她垂下的发丝抚至她耳后，而她仍然冷酷，乌黑浮泛的眼井，暗得反不出光。
落日沉得缓慢，当墨华赶到船埠时，海面上只剩一片余红。粼粼波光就像万家灯火，而九重山最暗之处恰好是卫家的乌漕船。
说着，她抬手将狼藉的青丝束起，可缠头锦不听话，三番四次从她发颤的指尖滑走。
“疼不疼？”
安然侧身微闪，逃时不忘牵住卫绛的手，严声命道：“你跟我走。”
“我……”
不能急、不能慌，她应当会留他一点蛛丝马迹……
“他做不到，他但是林常鸿的人。安然，我说得对不对？”
“做不到是吗？做不到，你又何德何能要我？我能对你无保存，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