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采晏深吸口气,硬是把之前的事健忘,而后假装和顺纯良的模样,笑问:“卫女人,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卫珍儿听了此言,心弦轻颤,不由思忖:莫非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着,她冲动起来,娇羞点头道:“本来公子与我想的一样,我总感觉之前……之前有见过公子。”
说着,她羞答答地抬眸,一触到他眼神,又赶紧把头低下。
林采晏又道:“你和你mm长得有点像,眼鼻这里……”
想来,林采晏不由肉痛,阿绛就像贰心头的刺,不拔会疼,拔去更会要人道命。他只好偷偷按住把柄,轻揉多少,可这痛却渐突变成酸,折磨得他想哭。
墨华晓得她的心机后,不但没活力,反倒不觉得然地戏谑:“你不喜好嫁我,我就搬到你家,归正入赘我也不介怀。“
家人都为她欢畅,但内心也有诸多不舍。特别是李氏,人前笑,人后哭,想到女儿长大抵离巢了,实在放不下。她替卫绛做了很多衣裳鞋袜,乃至连外孙、外孙女的小衣都缝好了。她一拉住卫绛的手就忍不住千叮万嘱,恐怕遗漏一两样。
林采晏苦不堪言,内心似有万蚁啃噬。气郁攻心,他喉中顿时反出口鲜血,咸腥的气味满盈在嘴里,像极了复仇的滋味。
这回,卫珍儿摔疼了,泪珠儿都疼落下来。她歪坐在地,不谨慎散了发髻,梨花带雨之姿惹人垂怜。
林采晏收回粲粲怪笑,毫不包涵把她衣衫扯尽。卫珍儿怕得颤栗,内心万分悔怨,哭着要求他:“别……别……”
提到“爹爹”二字,墨华神采有异,爱笑的脸瞬息间凝住了,他的嘴角生硬地扬起,不伦不类。
卫珍儿看得入迷,不舍得挪脚,她想:如果这辈子都能如许看着他,她也情愿。
“爹爹”二字像是墨华的死穴,他说要为娘和叔舅们报仇,但向来没提起他爹,此中是恨是怨,不得而知。
林采晏是想走,可心中仇怨似火,他放不下,因而又返来了。他悄无声气坐到席上,一言不发。卫珍儿见他凝住神采,便谨慎收起佛经、佛珠,再拿出被枕放至他手边。
一进佛室,林采晏就见卫珍儿坐于蒲团之上,她穿戴素裙,青丝松绾,手里拈着凤眼菩提子佛珠,像在念佛又像是等人。
卫绛笑问:“你肯,你爹爹可肯?”
林采晏犹记郑老爷子寿宴那日,他去找卫珍儿互助。卫珍儿爱理不睬,乃至连他的名字都叫不上来,若不是以后她闻声“我与阿绛交好,你定能趁虚而入”此类的话,底子就不会帮他这个忙。
李氏点头道好,可心中仍然不舍。她摸起卫绛的发髻,再捏捏她的面庞,感慨道:“想当初你就这么丁点儿大,眼睛一眨,就要出嫁了。”
蓦地,林采晏抬眸看了过来,卫珍儿内心一吓,赶紧退出佛室,轻手重脚把门翕上。她在门外立半晌,心突突跳个不断,本该去睡却不放心肠移开门再往里暗探,哪知林采晏就站在门后,像尊英挺的神像覆挡住她娇小的身躯,她不免又吃一惊。
“他肯或不肯都没意义。”说罢,他便沉默了。
卫珍儿心虚,支支吾吾解释不清。
林采晏一笑,将她的碎发悄悄捋到耳后,然后伸出两指抬起她的下颚,打量起这张芙蓉面。
“云海洲第一美人……不过如此。”
转眼玄月已过,气候垂垂风凉。卫府内放眼望去皆是喜红,风一吹红绸如浪,模糊地还异化几缕香。
卫珍儿转动不得,两腮更是酸疼,连口都难开。她昂首看着这尊白玉观音,不自发地胆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