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贵妃俄然回身,瞋目而视,若不是顾着威仪,她恨不得上前揪住太子的衣衿,“我们母子这些年受的委曲还少吗!”
“……”
可跟着兄妹二人春秋渐长,连性别的上风都垂垂被天子忽视了,任何事情上,楼音老是胜他一截,若长此以往,他的储君之位迟早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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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音站在窗下,内里的积雪将殿内照得透亮,她喃喃道:“父皇此次是把他逼到死路了吧。”
楼音不再说话,温馨地坐着等待妙冠真人。眼看夜色垂垂来临,连新月都冒了出来,妙冠真人这才顶着一头热汗走了出去。
“公、公主……”他正要施礼,就被席沉拦下了,“公主来找真人?主子给公主带路。”
堂堂一国太子,在天子病重之时担起监国大任是理所该当,可天子再推一个摄政公主到朝堂之上,除了当年的圣德□□,怕是再无他例了。
席沉倒是在当真思虑着这个题目,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宫外的人也很怕公主。”
楼音将刚才倒的茶水递给他,看着浑身风雪的他饮了一杯热茶后,这才说道:“何事?”
见款冬姑姑和楼音说了一大串,枝枝听得云里雾里的,问道:“岳大人的信里到底说了甚么呀?”
妙冠真人只是笑了笑,全部朝廷另有谁不晓得“太子监国,公主摄政”?他沉声说道:“贫道还未恭喜公主。”
太子内心也没个定命,他便只能先归去等着纪贵妃的动静。
“啊?”枝枝瞪大了眼睛,眸子子转都不转了,“皇上的旨意上午才下来,太子妃这就去游说六部尚书了?”
话音刚落,席沉的身影呈现在门外,他与内里的人扳谈几句,便翻开帘子走了出去。
款冬姑姑皱了皱眉头,说道:“太子妃私底下流说六部尚书,弹劾公主的摄政之权。”
在这白雪皑皑的皇宫中,金华殿里的弟子各个着了道袍,更添了萧瑟之气。
是呀,尤暇一天也等不了了。楼音只感觉浑身都冷透了,她坐了下来,手里的暖炉也给不了她暖意,“她这是要我刚得了这摄政之权,就被弹劾下来?”
款冬姑姑抬眼看了看楼音,持续说道:“公主也要做好应对之策,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是不会忍得下这口气的。”
“太子监国,公主摄政……”他嘴角浮着诡异的弧度,像梦话普通痴痴念叨着,“好一个太子监国,公主摄政,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这是楼音第一次走进金华殿,与他的摘月宫比起来差不了多少,乃至比后宫很多妃嫔的宫殿还要富丽,假山嶙峋,檐牙高啄,倒涓滴看不出来是一个修道之人的宫殿。
楼音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说道:“真人可传闻了皇上今早的旨意?”
“真人还在炼丹房里,公主先到正殿稍作安息,主子这就去找真人。”一说完,那小寺人逃似的溜走了。
不似纪贵妃的内心涌动,楼音在摘月宫内捧着一束翠竹,一支支地往琉璃花樽里摆放。
而纪贵妃说的这些太子不是不清楚,他平生都活在楼音的暗影下,天子赐与的偏疼早就超乎了一个公主该获得的宠嬖,若不是因为楼音是个女子,这储君之位那里轮获得他来坐?这一事理他和纪贵妃比谁都明白,所幸的是,他身为男儿,毕竟是胜了楼音一筹。
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来,蜡封完整,信封上无一字,楼音拆开后,敏捷一浏览,眉心跳动,指尖一僵,信纸便从她手中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