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他在兰陵渡渡口船埠,捡到的,被荷花灯载来的诗词,那些弱不由风般控告也似的词句,氤氲着哀婉凄惨的飘零,令人伤其无法惶恐。恍忽间,他仿佛看到了小镜湖畔摇摆浣纱的幽魂。
“刚才那位青松道长所说的所谓无量不漏金身,实在不是太精确,应当叫作‘法相金身’。”小和尚没有正面答复,“法相金身,此中有二相,割肉饲鹰与投身饿虎。”
“大师慈悲为怀,可有降妖伏魔之能?”聂小倩正色问道。
方才走了不到一里,俄然听到从背后传来一句:“女人,请留步。”
“女人不晓得兰若寺?”小和尚又问。
小和尚摇点头,答道:“未曾习得。”
固然这小和尚超脱俊美,有一股超脱绝尘的萧洒清远,是宿世腐女口中最正宗小鲜肉,但毕竟是和尚。和尚庙里出来的,眼皮上没有涂牛的眼泪,更不见念甚么法咒,却一眼就看破了她的鬼身,世外高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傅庄主运气调息吐出体内淤血,叹道:“无量寺弟子果然了得。”
赤肉团终当废弛,臭皮袋死尚贪痴。削发人风俗性的将人体视为臭皮郛,但是他觉得,在说出“臭皮郛”这三字时,心中已存轻视和疏忽之念。
一向不动声气,冷眼旁观的王麟,见卢正道几人分开,心下悄悄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顾忌甚多的他,实在不肯意与朝廷钦犯打交道。
这等不食人间炊火的幽雅,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又那里有一丝妖邪诡谲轻浮之气。
山神庙数里以外。
“传闻兰若寺有食人血肉的妖妖怪怪出没。”小和尚眺望夜空,沉声答道。
“不知。”聂小倩眼神昏黄的答道。
小和尚摩挲着能反射月色的秃顶,憨憨一笑,双手合十施礼道:“阿弥陀佛,敢问女人,那兰若寺如何走?”
“大师,你在这里做甚么?”
“庄主?”
何况这个小和尚,小则小矣,气血比王麟还畅旺,功力连正气山庄一庄之主,都要羽铩而归。如果一时髦起,来个斩妖除魔驱鬼,那她可就冤枉了。
正大步流星赶路的傅庄主俄然顿住脚步,噗的吐了一口血。
商讨了一会,未免夜长梦多,他们决定连夜分开郭北县,能走多远是多远。以是他们略微清算一下,就千恩万谢的辞了小和尚,分开了山神庙。
沉吟好一会,聂小倩说道:“既然如此,大师还是请回吧,兰若寺,妖窟鬼穴,不是善夫君家的去处。”
阿弥陀佛,心有眼,识得她的风华绝代。但是我心如止水,不发情,止于礼。尚未凿破鸿蒙,尚未看破世相的小和尚只觉这红粉骷髅果然令人目盲,心下不由暗自念佛。
他不是繁华阅尽,历尽凡俗的世外高人,不闲云野鹤,却也不看重名利,不知何为凛然公理,只凭本心行事,以求动机通达。
半山腰上,掩映在婆娑树影中的山神庙里,火光熠熠,光亮重现。
一众正气山庄弟子纷繁惊呼。
聂小倩没有分开,还是隐着身形,她想着等小和尚分开再显形,与王麟说话。
面对这么一个赖着打野禅不走的家伙,聂小倩无法之余,飘然穿透墙壁,出了山神庙。
聂小倩转头,公然看到了阿谁矗立独行的小和尚:哼,这半夜半夜的满山跑,也不怕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