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先生倒是摆手,目光穿过翻开的屋门,望向已经夜色来临的院子,游廊下的红灯笼跟着晚风飞舞,映托得天上繁星都暗淡很多。
“老豪杰,我们父子固然免了苦役,但无处可居,又回不得京都,也算不幸之人。幸亏,我们父子读了一肚子的书,传授学童还算勉强胜任。如果京华堂不嫌弃,就收留我们父子做个先生,可好?”
他也笑了起来,“倒是我贪婪了,只要师兄安然安康,缓缓图之,总有能够回归京都的一日。”
周泰来还是神采不好,惹得姚老先生指了他,骂也不是,笑也不是。
“啊?”
周山长忍不住悄悄感喟,或许,师兄筹算留在这里养老,也恰是看中了这里安宁和乐。比拟于京都繁华背后的肮脏,这里民风浑厚,民气热诚,不需求任何防备和算计,才是真正的可贵。
到底还是林老爷子慎重,扯了儿子坐好,叮嘱道,“圣旨还没到,统统都等圣旨到了再安排。到时候摆上几桌酒菜,替姚先生道贺一下重得自在身。”
但现在老先生竟然如此谦虚的要求京华堂收留,这对京华堂来讲是多么的光荣和欣喜?
周泰来听得这话,也终究想起来,林家和石场的周管事三报酬了师兄父子担了多大的风险和干系,皇上既然没提奖惩之事,就是保下了他们的安然。
“不归去更好,我倒是感觉这里才是终老之地。”
姚老先生起家扶了他起家,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客气了,山长这个名头留给我,也算我送给孩子们的见面礼。但常日还是要你打理碎务,我倒是要多抽工夫揣摩新算学了。”
这些尽皆看在眼里,就是初来之时,浑身傲气的几个先生,见到林家人都更加客气了三分。
林大山说着话,又转向小侄女,“娇娇到时候也多拿几坛子好酒出来!”
模糊有村里妇人在高喊贪玩的孩子回家睡觉,树上鸟巢里,返来的鸟雀一边叽叽咕咕,一边探头看向灶间里繁忙的丫环,模糊的香气已经飘散开来。
世人都是跟着笑起来,为林家长幼相处的这份随便和靠近。
两个小厮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在林家吃好喝好,养的高高壮壮。别说农家里,如许的孩子已经顶一个壮劳力了,就是在高门大户做奴婢,也是能办差,办不好就要挨板子的时候。
做一件功德不难,一向做功德才不轻易。做功德,做到让统统人都佩服感激和恭敬,这又是另一种层面的本领了。
没想到那日竟然来了足足几百号乡邻,有人拎着点心茶叶,有人拎了母鸡,乃至有人家贫,干脆拎了一篮子青菜。点心和茶叶,鸡鸭,这些在农家也算贵重了。但夏季时候,青菜几近各处都是,实在是过分便宜。
“咳咳,”林老爷子敲动手里的烟袋锅,冒充愤怒道,“我还在面前呢,你们就明目张胆算计我的好东西了,是吧?”
林家人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林老爷子当时就喊了门外服侍的金一和火六,“你们去大院那边寻林平,让他跑一趟石场,同周亲家说一声,省的他们也跟着提心吊胆。别的,保守奥妙,圣旨没到,动静不好传出去。”
乃至林老爷子还给阿谁送青菜的乡亲,多塞了一包烟叶,这让本来因为家贫送礼极轻的老农,打动的抹着眼泪走了。
“是啊,先生,请您就任京华堂山长,门生学问有限,恐怕迟误了孩子们,今后还请先生操心。”
娇娇扫了一眼世人,目睹他们并没有听出此中的蹊跷,就笑道,“好啊,四叔,爷爷的好东西都是我掌管,我说了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