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年。”李令月向着殿内走近,对着打扮台前的圣神天子盈盈下拜。圣神天子拈着支银钗,也不看她,只自嘲般地笑了笑,“朕还未打理好,你便来了,连个打扮的时候都不给朕留。”
阿史那馥离如许想,圣神天子见了这个场面亦为之赧然,她的这些儿郎子们竟无一人比得上承平。圣神天子看着面带笑容的儿子道:“太子,现在奸佞已除,你也该带着你的人归去了。”
李令月点头,径直走向妆台,用白玉梳篦理着母亲的发,长发在她指尖流走,她鲜明发觉九五之尊的母亲竟也留不住一丝青发,光阴仓促便就是这般的无情。难过自她的眸色中韵开,又被圣神天子的眸子抓住,圣神天子弯起唇角,轻声问:“阿月,娘老了吧?”
“莫怕,快归去。”张易之拉着弟弟欲逃回内殿,身后却听砰的一声,厚重院门被木桩撞开,一世人马走了出去,为首的是凤阁侍郎张柬之,太子李旦在那群人的身后,离得较远神情恍惚不清。
当时那两人的行动,实在是令阿史那馥离汗颜,枉为九尺男儿,竟无一丝血性,啧啧。
圣神天子向着阶下望去,只见张柬之、崔玄暐与摆布羽林将领被雄师齐齐围住,长刀架在他们的脖颈上,闪着阴冷的光。在这些人之前,还跪着两个华服男人,一个是太子李旦,另一个则是方才被复职的梁王武三思,他二人见天子出来,纷繁告罪,一个口呼让陛下吃惊了,一个哀鸣救驾来迟。
李令月涩然,她的母亲毕竟思疑了她,唇角微撇着,她的声音仍然安静谦恭,“女儿救驾来迟,让阿母吃惊了,心中确切有愧。”
见女儿还是恭敬跪着,圣神天子嗤了一声,“心有愧?还是在等朕的敕令?”
听了这话,武三思竟也不愤怒,反而乖顺地跪了下去。
圣神天子面色一怔,倒是未推测张易之两兄弟还活着,回眸瞥了女儿一眼,见李令月垂着眸面色恭谨,未有惧意,她欣喜女儿的资质,却也为眼下的情势难过,抬手命李令月起家,她问:“内里另有谁?太子、梁王?”
李令月盯着桌面的簪子不语,她想母亲已然晓得局面,接下来就要看她这一局可否赌赢了。
同李令月比拟,确是相形见绌,圣神天子眸中现出一抹憾色,她不怒自威道:“朕方才听外间喧闹清君侧,这邪佞可撤除了?”
她还记得之前的景象——
太子与梁王瑟瑟不语,张柬之等大臣心志低沉,合法一片沉默时,突有一人道:“启禀陛下,公主已将扰乱朝纲的佞臣来贼屠诛!”
那李将军被李令月盯得心头微颤,他恍然发觉李令月同圣神天子是这般类似,却还是硬撑道:“末将这是在清君侧,是为了陛下好!”
又一次?看来母亲对那贼秃奴的死还是介怀。李令月抿唇苦笑,“张家的两位郎君现在偏殿,阿母如果想见他们,女儿便将他们唤来。”
圣神天子笑着,带着母亲般的和煦暖意,“娘老了,你们都成大了。娘还记得小时候的你,还不及镜台高,却已拿着长弓跟在兄长身后,君子六艺样样都不落下。现在,只怕他们都不及你了。”
圣神天子又嗤了一声,“这么说朕倒应当感激你?感激你为朕除了五郎和六郎,又一次将朕身边的人清了。”
阿史那馥离对着圣神天子拱了拱手,若非李令月以她与苏慕蓁的婚事为酬,她底子不会参与这场皇室内争,不过方才经历了那些,她倒有些光荣本身来了,如果皇位落到另两人之手,只怕她都不想归顺大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