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顺次出题，上官婉儿与众大臣旁听在侧，看着世人的答复，那些大臣惊觉殿内男女学子相差无几，特别是女学里的姜婉容和苏慕凝，更是较那些男儿更胜上几分，不由忸捏，之前他们还同别人一齐感慨女子怎可入朝为官。实在短浅！
“宅家圣明。”上官婉儿酒涡含笑。李令月执起她的下颔细细打量着，瞧着那面上的薄红，倏尔笑道：“朕的婉儿还是如许美。彻夜予朕些嘉奖可好？”
日日苦学，斗志激昂，并不代表着绝对胜利，世事便就是这般的残暴难料。
“凝儿。”上官婉儿倏然走近。轻唤了她一声，苏慕凝仓猝回身见礼，“先生。”
一席话夸得苏慕凝面皮发烫，她微微低下头，有些羞赧道：“容姐姐。”
瞧她垂着头一副急于辩白的怯懦模样，姜婉容噗地一笑，抚着她的头道：“傻丫头。”
姜婉容笑了笑，“我并非是为了灿烂门楣，如果能够我只想当一个浅显的女子，可家亡了，若我不尽力，便只能做一个任人取乐的官使妇人1。你晓得每日卖笑的痛苦么？我不能挑门客，他们唤我，我便要畴昔，称甚么‘都知’，不过是吟几首诗文逢迎他们的女妓罢了。也幸亏我念过几年书，较别人好些。”说到这，她禁不住红了眼眶，摇点头，勉强挤出笑来，“同你说这些做甚么？你便当我是方才多灌了几口酒，说了胡话。”
北风凛冽，苏慕凝却只觉清爽，她立在城墙上，左边是会让她心生悸动的容姐姐，火线则是她殷殷盼着姐姐返来的路。
※
她二人正说着笑，室外忽有一侍女禀报说是接到了苏慕蓁那边的急件，上官婉儿将信取来，展开一看，平和的面上瞬时变了模样，指尖微微颤着，她唤了声，“阿月。”
上官婉儿哑然，责怪道：“不准秉公舞弊。”
内心念着出皇城驱逐姐姐，苏慕凝便是躺在床上也无一丝睡意，她直勾勾地盯着横梁，未过量时便听门别传来一声轻唤，“凝儿，醒了么？”
“啊。不消不消。”苏慕凝赶紧挥手，一边将姜婉容迎进屋里，一边嘲笑着道，“容姐姐等等我，我去换身衣服梳洗下。”
“是。”苏慕凝灵巧回声，想到即将与姜婉容同堂招考，她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半年多，她几克日日同姜婉容处在一起，虽多是参议学术，但多日下来两人的干系早已较初时密切很多。已是你唤我一声“凝儿”，我回你一句“容姐姐”了。可即便干系密切至此，苏慕凝也未改掉争强好胜的性子，再加上她姐姐又将班师，两厢叠着，更是要夺个会元来一雪前耻。
李令月挑了眉眼道：“既如此，那我殿试时便问些宫内的事吧。”
※
苏慕蓁点了点头，“好。”还要待说，却被馥离赛过在床，“不说了，你先好好歇息，我去看看留谁合适。”
“好了，我们快些将这边安设好，赶在殿试结束后归去给凝儿庆贺便好了。”阿史那馥离笑靥如花。
苏慕蓁思忖着道：“我们把丘将军一起带归去吧。”
上官婉儿带着温和笑意，“出征前，宅家便应了她旁观殿试。她若赶不到，宅家自会推迟，无需担忧。”
大周洛阳宫。
“丘神绩？”阿史那馥离蹙了眉头，“他此人好大喜功，为人阴狠，没在疆场死了是他的大幸。带他归去？”顿了顿又道：“也好，归正留在这里也没甚么用，另有能够为了战绩又残杀吐蕃百姓。带归去让宅家治他获咎！”
“凝儿有苦衷？”姜婉容柔声问道。苏慕凝摇了点头，一声感喟倒是将苦衷透露无遗。